回到家已是傍晚,駱家兄妹謝絕了魏清泠和衛輕筱的邀請,推辭說此次匆忙,應改日專程拜訪。
駱宸在回府的路上徑直去了北鎮撫司,一個讓李酲專門上門想要走的蟊賊,看來并不是什麼普通的蟊賊。
駱宸盯上這袤賊是因為他順走了駱興修的腰牌,駱老好酒,當上甩手掌櫃後,就徹底倒在美酒裡了,以至于在聽雪樓喝酒被人順走了腰牌都渾然不知。
待到駱老回家,駱宸才發現老頭的錦衣衛腰牌被順了,正準備去追回,沒想到那賊偷偷将牌偷偷送回了駱府。駱宸聽到聲響起身去追,沒想到那賊警惕性極高,把牌子往院子裡一丢,拔腿就跑。駱宸追到轉角隻發現那男子的一縷背影,似乎左腳有些跛腳,背影有些單薄。
集市再遇,駱宸一眼就認出了這蟊賊的身影,于是便有了和魏清泠街頭追賊的相遇情景。
一轉眼便是北鎮撫司的門口了,原本是想着問問這小賊順走牙牌的意圖,就移交給衙門了,沒想到李酲上門要這賊人。李酲,可是二皇子匡缙身邊的紅人。
下地牢,不出幾步,便是那賊人的關押地,極少有不重要的一些犯人被關押在北鎮撫司,所以駱宸便把那蟊賊暫且關在靠門位置,有點兒人情味兒的讓他能看一點點人進出時微微透過的光。
這賊人原先是準備這兩日便被移送到衙門,因着李酲這事,駱宸連夜趕來審這人,直覺告訴他,這人不簡單。
“諾。”駱宸僅僅一指,那男子便被逮了出來,綁在了刑架上,刑架設的精巧,剛開始人架上去和躺在普通木闆無異,但側邊有個木頭塊,輕旋,木闆後便有鐵釘似千針紮入人身,寸寸入筋,個邊釘子更是紮至骨髓。
這刑架,是駱宸改過的,之前僅是紮入身體,後來駱宸找了個郎中,便有了這釘子入骨髓的作用。
“什麼人派你偷腰牌的?”駱宸頓了一頓。
“你可知這偷朝廷命官的腰牌已是死罪,你偷駱家?十條命,你都得交代在這地牢。”駱宸掐着這賊偷腰牌乃無心之舉,怕是擔憂這性命才連夜還回。
“小的不敢,小的以為是塊普通玉佩,才順手拿了,小的……小的,小的怎麼敢動北鎮撫司的東西啊。”北鎮撫司威名在外,磨人手段之多,酷刑之嚴,都城人人可知。
“哦?是嗎?看來,嘴巴挺嚴。”駱宸手一揮,侍衛便扭動那木塊。
“嘶~”蟊賊吃了痛,大叫了起來,“大人,大人,小的……小的……真的就是偷點兒東西啊。”
“偷東西??怕不是偷東西這麼簡單吧。”駱宸眉頭又皺了皺,侍衛又将那木塊扭動了幾分,此時已有血沁到了木闆,木闆新舊血迹混在一塊兒,似上了新漆。
“還有,還有,我說,我說。”男子迫切的想将事情全部告訴給駱宸。
“腰牌真是我順走手了,但是有一男子托我去雲縣送壇酒。這……這真是我最近遇見的所有事了……還有,還有,前段時間有一姑娘落水,我趁亂摸了她的玉佩,還有……還有,去聽雪樓,我趁人多……直接……吃完就走了,北面的金玉軒……”
蟊賊憋着一口氣,恨不得把自己這幾天的行程、生平籍貫以及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事無巨細的彙報給駱宸。
“夠了。”依舊是一揮手,那釘子縮了回去,隻有向下流的條條鮮血宣告着剛剛的酷刑。
“雲縣?酒?”駱宸身子往前探了探,湊近了這蟊賊,手擱在腿上,托着腮。
“對對對……小的收了他十兩銀子,他就讓我去送壇酒,讓我看着他們吃下。”
“可是雲縣那戶人家并不在,”蟊賊咽了咽口水,“我去的時候屋裡已經沒人了,屋裡......東西散了一地,我怕那給錢的男人找我要回這十兩銀子,便把酒放下了,準備順點錢财就跑路了。”
“我就是偷點錢财啊,大人......什麼偷竊朝廷命官腰牌這種掉腦袋的事,别說我十條命了,我上下八輩子都不敢幹啊。”蟊賊越說越激動。
駱宸隐約覺得讓送一壇酒去雲縣,又引出了李酲,這是怕是不簡單。“那......讓你送酒的男子,是什麼模樣?”駱宸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若有所思。
“他是晚上找到我的,說有我偷東西的證據,讓我幫個忙就可以不報官,還給我十兩銀子,那夜太深了,我透着幾戶人家門口的燈籠,隐約看着那男子……那男子的眉毛好像是中間斷了一截。”
“斷眉?”駱宸嘴角有了一絲微笑,“李酲,果然是你。”
“莊堯。”駱宸開了口。“給他背上上些藥就送衙門吧,說他偷了些東西碰巧被你抓了。”木刑具旁一位身材魁梧着搪瓷藍棉袍,腰間配一柄彎刀的男子随即應聲抱拳,“屬下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