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鬼市的調查倒是也還是做的詳盡，如果說是挂着的紙條寫清了來鬼市的意圖，那鬼市交易之人還能叫出魏清泠的姓氏，就這讓魏清泠覺得有些神奇了，這鬼市看來不僅是交易這麼簡單。

賣家倒是不着急說價。

魏清泠：“不知老闆手上有多少貨？”

“衛二小姐要多少，我便賣多少。”

“看來老闆不是一般人。”

“衛小姐不好奇我是什麼人嗎？”魏清泠沒有想到賣家會主動說起這個話題，鬼市默認是匿名交易，因此魏清泠在紙條上留的也并不是真名，僅留下了一個百花醉的诨名。

況且魏清泠出門是穿的小桃的衣服，也沒帶任何頭飾耳飾，是看不出是什麼小姐的。

“我更在意我明明不姓衛，你為何喚我衛小姐，更何況我也不是什麼小姐。”魏清泠想着這人多半是瞎猜的，也并不想暴露身份。

雙方交易明明是暗地進行，卻被另一方知道了身份，魏清泠是不悅的。

“自然是認識衛小姐的故人了。”賣家說着露出了真容，門口微弱的光透在屋裡打在男人臉上。

“衛小姐怕不是已經忘記了汪某，汪某說過自會報答小姐之恩。”魏清泠想起來了，這是那日和小桃在路邊幫過的男人，其實她都快記不清楚這些事了，對她而言她隻是随手幫了個小忙，其實她常會做這些事情，上位者幫下位者，有能力者幫落難者，這都是應該的。

“先生言重了，清泠也是舉手之勞，不必挂懷。”

“衛小姐自是覺得不用挂懷，但是對當日的汪某而言，實屬救命之恩。”

魏清泠從這男子口中知道他的故事。

男子名叫汪呂，本是江浙一代商人，家中做字畫和典當生意也算是小有名氣，日子也算過得安逸。

汪呂的父親和二叔生前極為親厚，後來二叔一家來了都城，加上二叔早逝，和二叔一家也就漸漸斷了聯系。

後來為了拓寬家中生意北上來了都城，這才又和二叔一家重新聯系上了，沒想到二叔家的人不僅貪婪而且心腸歹毒，本來想着一起做生意，後來卻将汪呂一家踢出，自己獨占都城生意。

這才有汪呂和自家女兒流落街頭被魏清泠救濟之事。

“不過······”

“不過什麼？”魏清泠有些好奇。

“不過知道是天意還是人為，沒多久二叔家糟了場火災，我那歹毒的弟弟，也算是得到了報應，顔面盡毀，幫着黑市做點外面的買賣，可惜他不知道我後來遇了貴人，現在也算是黑市半個明面的掌事人了。”汪呂頓了頓，“想必衛小姐見過我那弟弟，就是要你殺我那人。”

魏清泠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兩人還有這種關系。

“說來可笑，他并不知道他所引路人來到鬼市，實際上是替我做了生意。”

魏清泠覺得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看似可笑，到頭來都是些因果罷了。

于是便開了口：“世間萬物都是些因果報應，說是報應，可能也是某些事的起因 。”

“沒想到衛小姐年紀小，見解比我這個老人都深多了。”

“和衛小姐講這些，隻是希望小姐相信，汪某人說到做到，必将為小姐盡力，而這團茶便是第一件為小姐做的綿薄之事。”

魏清泠向汪呂道了謝，看來她當日的因也成了今日的果。

汪呂給魏清泠塞了個紙條，紙條上寫了一個地址，開口道：“以後小姐有事來這兒，不必費這些心思了，來這裡便能找到。”

“滴水之恩，全力相輔。”汪呂的聲音在後面漸漸弱了下來，魏清泠走出了屋門。

魏清泠不知道當日她随手帶汪呂治了病，給了些吃食，汪呂才緩了過來，後來又得到了貴人相助，機緣巧合下算是在都城站穩了腳跟，不足數月得以在黑市謀生，漸漸也成了黑市的掌事人。

駱宸見魏清泠走了出來，隻問事情解決了嗎，得到肯定回答之後，便不再多問了，和魏清泠一同離開了黑市。

離開黑市并沒有進入黑市那麼複雜，随意走了走就找到了一個出口，順着洞口出去，是一處無名山腳，但想來這地方離都城也不遠，兩人并不慌張。

魏清泠想順着洞口再回頭看看，走出來時的洞口已經看不見了，也看不到一絲光亮從縫中透出。似乎剛剛離開就像是從黑黢黢的山上走了一遭。

今日都城是回不去了。

駱宸把火折子點燃，盈盈黑夜算是有了點點星光。

魏清泠不知道此刻兩人應該說些什麼，是談論衛家關在牢裡的兩兄弟還是衛家面臨生意垮塌的困境，亦或者是談論家裡的叔叔伯母想着謀奪家産，還是她在雲縣慘死的父母，更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