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奶奶囑咐了幾句降壓藥的吃法,又起身把魚的内髒喂給大黃,沈芙禮解下圍裙,手放在書包上,想了想,換了個幹淨的帆布包挎着。
她往巷子口走着,穿的還是白天那身淺杏色的針織外套和淺色牛仔褲,身形纖細,一頭烏發用發繩輕輕綁着,乖巧純真。
姚秀文戴着老花鏡坐在木門前鈎針,不放心的喊她,“囡囡,今晚你弟弟回來,等你媽媽下班,這條魚弄來紅燒,一家人一起吃飯得嘞?”
“不啦奶奶。”停下腳步,沈芙禮編了個理由,“我補習的那家人晚上包飯的。”
說完有些心虛,沈芙禮加快腳步,走出巷口。
梧桐葉片在身後掉落,沒什麼人的舊巷被抛諸身後,電線歪歪扭扭纏繞,麻雀停駐,老城區的房屋都是大片灰白色調,灰撲撲的。
巷口轉角一輛灰綠色跑車,logo是一個紅色的皇冠,下面是英文,沈芙禮對車沒有研究,但也認出來,是瑪莎拉蒂。
車已經熄火,他等在這裡有一會了。
駕駛座車門打開,男人下車,一身淺咖色的休閑西裝,襯衫T恤疊穿,脖子上一條銀色項鍊,栗色發絲微卷,面龐俊朗。
穿着打扮都是有自己的品味,和陳讓的潮男穿搭不一樣,但各種西裝襯衫疊穿,手表鑽扣,項鍊和一些飾品的點綴,都讓這些男人看上去有種優雅精英範。
金錢能購買昂貴西裝和手表,但品味卻很難提升。
他身邊的朋友都是這類的,不缺錢也不缺精力,自然也有費勁心思為他們衣着搭配的人。
沈芙禮站定擡頭看了他一眼,一種感覺在心底滋生,男人和男生的界限。
他們這些與校園裡接觸的男生,很不一樣。
成熟會為人增添魅力,當然财力也是,沈芙禮默默想,他該是追女孩從未失手。
宋朝對她笑了下,“解釋完了?”
“嗯。”
“替我向你奶奶問好。”
“好。”沈芙禮言不由衷。
當然宋朝也不會去糾結她是否是瞞着她奶奶跟他出去吃飯的事,他轉身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先上車。”
沈芙禮抓了抓襯衫,彎腰,輕手輕腳的坐上去。
車門砰的一聲合上,密閉空間裡隻餘二人呼吸聲。
景物倒退,玻璃窗上映照出男人的側臉。
沈芙禮抿着唇角,偏頭往旁邊靠,閉上眼睛,雙手環抱在胸前,是保護自己的姿勢。
戒備心很強。
宋朝瞥了眼,勾了勾唇角笑,“沈同學,這麼怕我幹什麼。”
他打開藍牙,“喜歡的歌。”
沈芙禮回:“都可以。”
宋朝放了首《櫻花樹下》。
音樂舒緩,是很好聽的粵語,沈芙禮漸漸放松了些。
宋朝一手扣住方向盤,轉身看了她眼。
沈芙禮朦朦胧胧的眯着眼,聽他說了句粵語。
“還記得櫻花正開。”
“啊?”
“沒什麼,沈同學。”
汽車并未直接開到聚會場所,而是先停進地下停車場。宋朝帶她去了商場專賣店。
像偶像劇裡一樣,他要為她挑選衣服。
沈芙禮很惶恐,明确拒絕。
宋朝一手抱胸倚靠門框,“沈同學,和我去參加聚會,不能穿得這麼随便吧。”
沈芙禮靜靜回:“我穿得整潔幹淨,我并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妥與不尊重。”
宋朝緩慢站直了身子,深深看她一眼,“沈同學,你不屑于這些俗物。”
他轉身讓櫃員包了幾件小禮服,遞過銀白色鉑金卡給她刷,“隻是你可能誤會我話中意思,我沒有說過你有不尊重,或者穿這些日常衣服有什麼不妥。”
他轉身看她,眼底好像有深深的情感,風流又惹人淪陷,“隻是,我覺得你很漂亮,試一下這些小禮裙,結果會令你驚喜。”
“女孩子都像花,需要呵護,嬌養,精心照顧,在我看來愛穿小禮裙打扮精緻的女孩,沒有什麼不對,也沒有什麼不好,他們天生就該這樣不是嗎。”
“你又在拒絕什麼?還是你害怕。”
不可否認,男人英俊高挑,多金帥氣,還有雙桃花眼,說情話該也是一流,對任何一個女孩都有她們以為的體貼溫柔,應該沒有人能拒絕。
沈芙禮看着那雙眼睛,腦海底卻隻浮現另一瞬眼神的溫柔,沉寂的海,浪潮消弭,深邃漆黑而又深情的眼眸。
她移開目光,揪了下自己的手腕,她可以和他辯論下去,可是沒有必要,他不在乎他的看法,不在乎宋朝。
她隻是輕輕回:“參加這場聚會的女孩子都會這樣打扮嗎?”
宋朝打量她:“當然,有過之無不及。”
“好。”或許是心底不甘嫉妒作祟,沈芙禮想起了他的初戀女友,那也應該是漂亮奪目的姑娘吧,心底酸澀得要浸沒出來,她答應了宋朝的提議。
“這件試下,很襯你。”他的品味很好,挑了一件一字肩的抹胸小禮裙,純黑色,胸口疊了一層又一層的紗,腰線勾得很細,群尾是細緻精美的刺繡,及膝長短,正好餘下可以露出一雙纖細藕白長腿。
導購過來耐心的介紹,找着她的特點對照着衣服誇,很認真的給建議。
宋朝又選了兩件,白色的小禮裙和粉色公主裙。
沈芙禮隻接過第一件,走近換衣間換好出來,她明顯感覺到注視的人眼底的驚豔。
宋朝眼底也浮現出淡淡的笑,很欣賞。
沈芙禮對他彎了彎唇,“就這一件吧,宋先生。”
“你喊應伽城什麼?”宋朝饒有興味。
抓住名牌的手一頓,沈芙禮開口:“師兄。”
“噢,那你叫我學長怎麼樣?”宋朝爽朗的笑,看她似乎呆住了,又愈加覺得這個女孩可愛,他笑道,“偶爾這麼叫,可以嗎,沈同學?”
垂睫,沈芙禮點頭。
餘下那兩件禮裙,宋朝喊秘書來取,他給沈芙禮,她不肯收,也就作罷。
沈芙禮沒剪吊牌,看着牌面上的價格,眼睫微微低垂,有心事一般。
宋朝沒見過她這樣沒什麼物欲的女孩,拉過她手,想帶她往外走。
沈芙禮觸電一樣,飛快收回,他的手掌隻摸到一截衣袖。
“我唐突了?”他試探問。
沈芙禮不看他,“我不習慣被别人觸碰。”
“ok,理解。”宋朝總表現得風度翩翩,“這邊,化個淡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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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玻璃電梯從地下層往上,玻璃上映照着男人女人的模樣,女人一雙如水的澄澈杏眸,長發發絲微卷,鵝蛋臉,眼影色調是淺棕色,眼線隻有很淺一筆,微微上揚,可配着那張五官清晰出衆的臉,有一股狡黠的狐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