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林母不會把這一句承諾就當真的,但是心裡聽了還是舒坦。
尤其是前腳發生了沈溪這個事,後腳杜峰他媽就找上門來,她就愈發惦記着李誠的好來了,多好的一個小夥子,一門心思為宜君着想。
竟然還敢看不起她兒子,袁香玉最見不得别人說她兒子的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給自己培養了這麼一個好兒子,就是别人說一點都不行。
于是她提高了音量說道:“什麼意思啊,你憑什麼看不上我家杜峰,我家杜峰可是京市名牌大學的大學生,他去大學讀書,市裡都要搶着給他獎金你知道嘛!誰見了不誇一句‘培養的好’。”
林宜君也不反駁,不緊不慢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杜峰能長成今天這個樣子,隻能說是他自己争氣。”然後她兩手拿起桌子上的皮包,往袁香玉懷裡一塞,就準備攆客,“家裡還有事,慢走不送,袁阿姨。”
女兒都表态了,林母隻有更不客氣的,她直接上手,手放在袁香玉的肩膀就要把她往外面推。
林母是在機械廠上班的,力氣自然比袁香玉要大一些,袁香玉沒抵抗幾秒鐘就被推到門口去了,嘴上還叫喚着,“欸,你别推...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但是沒辦法,人已經快到門口了,門口有一個檻,她怕林母把她推摔了,腳一蹬,喊道:“行了,我自己會走!”
林母也不想和她扯皮,送了眼,站在一邊瞪着眼睛看她,像是再說怎麼還不快走。
唬誰呢,袁香玉也洩憤一樣瞪了回去,她把皮包帶子整理好,然後哼了一聲,蹬了一下腳,頭也不回就走了,這個林宜君絕對别想進她家的門。
她家杜峰這麼優秀,就是市裡大官的女兒都搶着要和他交往。
像是林宜君這種家裡條件也一般,文憑也不算高,就是長得漂亮一點,但好看又不能當飯吃,這對他兒子的未來也沒什麼幫助,她是絕對不會考慮的。
袁香玉出了院門嘴裡還罵罵咧咧,隻見迎面倆女的走過來,都是一臉灰敗相,但她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她今天也不算如意。
然後在巷口前轉角處又見到一個人高馬大、臉色陰鸷的男人,在那人視線快要朝自己這邊望過來了,袁香玉不知為什麼心裡一凜,快步跑開了。
出了巷口,她還心有餘悸,那個男的一看就不好惹。
袁香玉撇了撇嘴,心想這個地方都住着一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啊,真是晦氣的很。
而她見到臉色灰白的倆個女人正是方曉虹和沈惠母女,沈惠一下班就看到家裡擠着一堆人,進了門果然看到了抱頭縮在角落裡的夏友軍。
明明不是第一次見了,但她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平時在家作威作福,現在慫的跟個什麼似的。
然後等到被壯漢簇擁着坐在最中間的男人轉過身來時,沈惠也被吓得倒退了幾步,身後就傳來了一陣吃痛的悶哼聲,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踩到夏友軍的腳了。
沈溪平淡地說道:“又見面了,堂姐。”
他的語氣很平靜,臉上也沒什麼過多的表情,但沈惠就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就算是沈溪把她趕走不給她錢,她也從沒想過沈溪會對她下手。
但這一刻,她真的不确定,沈惠感覺自己好像已經不認識這個堂弟了。
緊接着她就從沈溪口中聽到了他對方曉虹說過的話,果然是方曉虹親生的,一聽到威脅到兒子的安危,沈惠馬上就束手就擒了。
以前沈溪無權無勢時能廢掉夏友軍的一條腿,現在認識了這麼多三教九流,他如果想動她的兒子不是輕而易舉,沈惠絕不能容許自己的兒子有任何的閃失。
比起兒子,一點臉面算得了什麼,沈惠表情下像是定了某種決心,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林家院門口,而站在一邊的方曉虹還有些不情願,扭捏着,要跪不跪的。
見她這副樣子,沈惠連朝後望去,生怕媽這副樣子被沈溪看見了,然後她又大力地扯着方曉虹的手,帶着她跪下來,還悶聲說道:“為了大海你也得跪。”
跪都跪下了,方曉虹也隻能認命地跟着喊,“是我不要臉,亂說話,污蔑人。”
母女倆一起高聲喊,生怕在巷子口的沈溪聽不見怪罪她們,這正是要到吃晚飯的時候,家家戶戶基本上都在家,她們這麼一喊,喊出來了不少人。
這事稀奇,早上過來罵,晚上就過來下跪請罪,這到底是哪一出戲。
其實這些街坊四鄰都隻是在自家院子門口探頭看、小聲議論,都沒圍過來,但是方曉虹就是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感覺他們都在心裡對她吐唾沫。
這讓她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的難受,把膝蓋上傳來的疼痛感都給蓋過去了,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很麻木,來抵抗這種屈辱。
千呼萬喚始出來,林父、林母被外面的叫喊聲喊得煩不勝煩隻好出來應付一下,怎麼今天煩心事紮堆了,而将院門開一個小縫後,發現兩個人直愣愣地跪着。
就連原本怒氣沖沖說要去找倆人麻煩的林母都愣住了。
這是在演哪一出啊?
林父、林母交換一個眼神,雙雙搖頭,兩人都覺得事情的發展走向很離奇。
林母還以為自己要花功夫去和倆人大鬧一場,結果一開門,兩人就齊刷刷的跪着了,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而此時林宜君也出來了,見爸媽在院門口站着,前面跪着兩個女人,這應該就是沈溪的堂姐和大伯母,那沈溪肯定就在附近。
林宜君果斷繞過他們出去了,林父、林母也沒想攔,畢竟這樣的場面他們來處理就好了。
走到接近巷口的拐角處,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果然見到了他,他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樣在抽煙,見到她過來,他似乎有些驚訝。
沈溪确實很驚訝,但更多是怯意,他好矛盾,一邊要盡可能克制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一邊又眷戀她看着自己的眼神。
好像她的世界裡有他,好像他對她來說和别人是不同的。
這種奢侈的感受讓他的心得到片刻的充盈,他希望時間就停止在此刻,她不什麼都不要說,也什麼都不要問,就這樣一直注釋着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