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隻見那人着一身玄色衣袍，腰間松松垮垮系着一根金帶子，腰帶上挂着一壇酒。

他方一出現，一股清冽的酒氣撲面而來。

那青年看了他一眼，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取下酒壇，屈指在酒壇上一敲，笑道：“你沒看見麼？”

青年見他生得俊俏，卻瘋瘋癫癫，冷笑道：“看見了，原來是個酒鬼！”

那人笑道：“看來你還不太笨，在下姓酒，名鬼。”

南珠公主先是呆呆看着他，心中乞求他來救人，但見他瘋瘋癫癫，心下正一沉，巴不得一頭撞死了，又聽他說自己叫“酒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那青年冷冷道：“此間恩怨，正自私了，與閣下無幹，請速速離去。”

那人道：“我這個人最是膽小怕事，要走也好，不過得先請你喝一杯酒。喝了我的酒，若你以後見了我，可莫欺辱我。”

那青年冷笑：“好說！”

這句話隻有兩個字，他剛說出第一個字時，隻見那人已将酒壺甩了過來。青年伸手去接，那酒壺到得半空，忽然“咔嚓”一身，碎成了無數片，碎片如利刃般盡數打在他三人身上，隻聞幾聲悶哼，人已倒下。

那人輕飄飄走了過來，伸手在少年身上點了幾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抖出一些白色粉末在他臉上，又替南珠解開穴道，一改适才醉鬼模樣，正色道：“送他去醫館！”

南珠見他轉身欲走，忽然道：“少俠留步，我……我方才受了傷，一個人怎能送他去醫館？你救人救到底，送我們一程罷！”

那人下颌一揚，看向地上屍體，說道：“百刀門這一群小鬼武功不高，卻難纏得很。不把他們埋了，我此後日子難過。”

南珠搶着道：“我幫你一起埋！”語罷，頓了一頓，說道：“不對，埋了屍體也有迹可循，既然你怕他們找你麻煩，不如将他們燒成灰，毀屍滅迹，豈不幹淨？”

那人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你年紀小小，經驗卻老道。好罷，就按你說的辦！”

兩人燒了屍體，将少年送往醫館。

那老大夫看着少年臉上被刺着“女二”二字，不由得歎了口氣，忙替他清理傷口。

南珠本在看大夫替少年治傷，忽然，餘光瞥見那人悄然退出屋子，心中一急，拔腿跟了出去，喊道：“恩公尊姓大名？”

那人懶懶地回頭，懶懶地笑起來：“方才你沒聽見？”

南珠道：“我可不是那幾個傻子，天底下怎會有人叫這樣奇怪的名兒？你究竟叫什麼？”

那人道：“萍水相逢，何須問姓名？後會有……”

“期”字尚未出口，南珠已擋在他身前，兩隻手臂展開，問道：“我素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不說，我不許你走！”

那人搖頭歎氣：“恩将仇報，看來你也不是個好人。”頓了頓，說道：“好罷，告訴你也無妨。在下姓蕭，木葉蕭蕭的蕭，傷心的傷，離别的離。”

正在這時，那少年已拄着一根拐杖，慢吞吞行至二人身前，從懷中掏出一個沾了血迹的錢袋子，說道：“對不住，弄髒了它。我抓住了你，還你錢。”

經此一事，南珠心知這人榆木腦袋，固執得緊，便收了錢袋，又湊到他身邊，低低道：“喂，多謝你救我，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道：“沈夜雨。”

南珠道：“你有沒有親人？”

沈夜雨搖頭。

南珠又問：“那麼，你願不願跟着我？”

不待沈夜雨說話，她拉着他便拜：“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蕭傷離吓了一跳，忙側身避開，道：“你胡說什麼？”

南珠小嘴一癟，淚珠子霎時簌簌而落：“那日我得罪了百刀門的人，他們那壞少主便來尋我們麻煩，又被你殺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她嘴角向沈夜雨一歪，說道：“他現下受了重傷，我不能不管他，若人家找到我們，我們就慘啦，求師父救救我們，讓我們跟着師父回去養傷，傷好了便走！”一面說，一面伸手揩淚。

蕭傷離心道：“糟糕，隻顧着收拾那幾個臭蟲，忘了會給他二人帶來麻煩。”百刀門乃江湖上小門小派，且門風不正，多不受江湖衆人待見，時常有子弟與人鬥毆被殺。他雖不将他們放在眼裡，但這兩人年紀尚小，隻怕百刀門拿來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