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死。”
花小蝶摸不着頭腦了,但覺這女子笑容陰鸷詭異,後背一陣發寒。
那女子見她不說話,自顧自道:“待他變成了屍傀,活着,卻像死了,死了,卻又像活着。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你說呢?”
屍傀,是什麼東西?
花小蝶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是什麼,但聽得一個“屍”字,一時想到屍體,屍體的意思,就是死人的身體。一時又想到死,心中不由得打了個顫,知道這屍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想到她的蕭大哥要被制成什麼屍愧,她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又是憤怒,不由得握緊了袖中峨眉刺,心中十分自責:“一直以來都是蕭大哥在保護我,現在他就在我面前,我卻沒有本事救他……倘若……倘若他果然……果然死了,我……”
正想着,忽覺身畔一陣涼風襲過,一團白影沖向那女子,又聽一陣高昂之聲,在空中盤旋的鷹兒俯身沖下,皆朝着女子而去。花小蝶觑準時機,正要沖向蕭别情,忽覺後背忽然被人點了兩下,立時動彈不得。
又聽一兩聲狼吼鷹叫,隻見狼兄與鷹兒已摔在地上,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狼兄雪白的皮毛上已被鮮血染紅,卻仍掙紮着起身,一雙幽綠的瞳孔直直盯着花小蝶身後,蓦地裡直撲過來,卻被一股強烈的陰風撞飛出去。
花小蝶早已将狼兄當做親人一般,此時見他不顧安危來救自己,心中更是感動,又恐狼兄被老人所傷,大聲罵道:“老妖婆,不準你傷它!”
老妖婆在她身後陰測測道:“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閑心管畜牲?小丫頭蠢笨,明知是個圈套,不去求救,帶着兩個畜牲孤身上山來了,可惜……”
花小蝶怒道:“可惜什麼?可惜我沒多帶點人來,讓你将他們練成屍傀?”
老太婆嘿嘿笑起來:“小丫頭也不算太笨。”
花小蝶沒理會她,隻看着那笑意盈盈的女子,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就是殷若花。”
花小蝶心中大驚,嘴裡張得已能塞下一個雞蛋:“殷……殷若花不是……”
殷若花截斷她的話頭,說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那殷若花自然是假的,昔日我的仇人打傷了柳眠月,我救了她一命。她既然沒死,一定會找上門來。若她找上門來,我豈不暴露了?屆時魏侯爺和蕭别情,還不上門來殺了我?所以,我自然要找個人冒充柳眠月,讓她替我擋災。”
花小蝶隻覺這陰謀有些複雜,在腦海中梳理一番:“我先是被人當做了殷若花這女魔頭,要追殺我,後來這殷若花其實卻是永春伯府的柳小姐。但永春伯府已有一個柳小姐了,我們便将那柳小姐當做了殷若花,揭穿了她,她死在蕭大哥手下。實則那柳小姐卻不是真的柳小姐,而是女魔頭找人假扮的,那假的柳小姐身邊的丫頭枕星才是真的殷若花,而枕星早已被女魔頭殺害了!”
心中雖已大緻明了,然其中一些細節仍想不通,忍不住問道:“那柳小姐既然是假的,為什麼臨死前卻不說出真相,好像她自己就是真的殷若花……”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就是你這個可惡可憎可恨的女魔頭一樣?”
殷若花微微一笑,十分耐心地解釋道:“你可知道昔日江湖上有一種叫做攝心術的東西?”不待花小蝶說話,她自顧自道:“你這個小丫頭沒見過世面,定然不知道。”
花小蝶冷笑一聲,反唇相譏:“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小丫頭沒見過世面,老丫頭見過世面,還請說來!”
殷若花道:“那人之所以不出賣我,不是她不想,而是她認為自己就是真正的殷若花。”
花小蝶道:“哦,我懂了,攝心術是邪魔外道,可以迷惑人的心神,讓這個人以為自己是另外一個人。”話音猶未落,忽然大悟,問道:“你這邪法不僅可以讓人忘了自己是誰,還可以篡改人的記憶?!”
殷若花拍了拍手,笑着贊道:“很好,你既想得通,也免我多費口舌。攝心術若不是如此厲害,當年又怎會惹得江湖中人又觊觎,又害怕,是以才将我們滅了族?”
花小蝶一陣發冷,心道:“昔日我還疑惑,這具身體既然是柳小姐的,為什麼除了柳小姐的記憶,還有殷若花記憶?原來,她也用同樣的法子對付柳小姐……不對,柳小姐說她醒來之後就變成了乞丐,她雖有陰若花的記憶,卻并沒忘記自己的過去,這又是為何?”
她忍不住将心中疑問說出來,殷若花道:“你考慮得很周到。她之所以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當然是我不願意讓她忘記。若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我餘生高枕無憂,又何必找人假扮柳小姐?”
花小蝶看了一眼蕭别情,又看向殷若花:“你喜歡蕭大哥?是以不願意以柳小姐的身份嫁給魏侯爺?”
殷若花聞言,笑容忽然僵住,眼中閃過一絲嫉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沒錯!莫說隻是一個千金小姐,便是大内公主,我難道又稀罕了麼?我殺人作惡,卻救下柳眠月,又故意留下線索,隻不過是為了讓他知道我還活着,知道世界上還有我這樣一個人,哪怕他是為了追殺我,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