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誦偏不讓她如意:“嘗嘗。”
“我有點不太想在這裡吃,我請你去别的地方吃吧?”她繼續笑,些許心虛。
蔣誦搞不清她的腦回路。
既然想跟白家喆在一塊吃飯,為什麼又怕他進去,有影響嗎,他還能掀了他們桌子不成,非要把他弄走?
她一雙眸子裡滿是讨好的意味。
“為什麼?”
關心這回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合适。
“這裡……你,換個别的地方吃吧……”一句廢話講的磕磕巴巴,她知道自己是在不講理。
關心把道讓出來,想着要不就不攔了,進去再見機行事。
可蔣誦卻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蔣誦!”她跟上去。
“那我們去吃烤肉吧,我請你。”關心習慣性打開易拉罐,讓他喝。
見他沒反應,她緊接着說:“你不喝這個?那我過會給你買别的。”
這是回學校的路。
“你要回學校?你不吃飯了啊?”
她快跟不上蔣誦。
知道他肯定在生氣自己不讓他去那家店。
“對不起,那不然我們回剛剛那裡。”大不了她帶蔣誦去包間嘛,不讓他跟夏婵和白家喆說話。
“有意思嗎?關心。”
他沒對關心說過語氣這麼重的話。
上趕着找罪受他不賤誰賤,自以為給她講題,對她來說或許就跟别人不一樣,實際連進店吃個飯都要被她嫌棄。
他是連跟那男的進同一家店都不配?
剛剛那句話,蔣誦的語氣非常陌生,帶着厭煩和惱怒。
關心确定自己沒聽錯更沒理解錯,怔愣半晌問:“你是在跟我發脾氣嗎?”
她有些委屈。
“你可以自己去吃。”蔣誦有點後悔,淡了嗓音。
關心覺得自己握易拉罐的手都在發麻,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他了,隻是想帶他換個地方吃飯不是嗎。
被他這樣說,她明明應該生氣,可心裡還是有點愧疚以及不可置信。
不就是在哪裡吃飯的問題嗎?他憑什麼發火啊。
關心也要面子,至少她覺得自己沒錯:“随便你。”
她把果汁扔到垃圾桶,快步往家走。
氣得眼淚差點都要憋下來。
下午上課,蔣誦沒來。
他憑什麼氣?還不來上課,又不是她的問題,梁晨曦問她怎麼了,關心簡單把事情跟夏婵和梁晨曦說了下。
“……我就沒讓他在那家飯館吃飯,想讓他跟我去别的地方吃,我也不知道他介意什麼,就讓我自己去吃。”
“我一生氣就走了。”
她說得挺客觀,都沒把蔣誦那句難聽的話講出來。
夏婵火氣蹭一下上來了,畢竟她最知道事情原委,直接偷偷把手機從書包掏出來,發語音罵蔣誦。
“你還是不是男人!我讓關心帶你去别的地兒吃飯有什麼問題?你還發——夏婵你别——”
後面四個字是關心說的。
她沒讓夏婵再說話,連忙讓夏婵撤回,别這麼說。
梁晨曦心裡徹底對蔣誦那傻鳥失望,孺子不可教也。
太陽系猛男:【你丫的死畜牲,關心被你整哭了】
太陽系猛男:【完蛋吧你就】
哥們最後幫你一次。
“他神經病一個,以為自己是大少爺,誰都要捧着他,别管他,不來上學正好,看見就煩。”夏婵這麼安慰關心,雖然沒什麼用。
能看出來關心和蔣誦這小一個月以來相處還挺融洽,關心對朋友掏心掏肺,更别提蔣誦還教她題目。
“我沒惹他啊……”關心問他們兩個。
畜牲!梁晨曦想說不敢說:“他腦子不好,關心,聽你婵姐的話啊,别理。”
這是關心時隔好幾個星期獨自完成作業。
蔣誦是個耐心的人,教會她很多題型,知道她懶,會适時幫她複習鞏固。
幸好今天周五,放學早,夏婵陪她回家,沒有在外面逗留,夏婵在她房間痛斥蔣誦好久。
拉着關心一起罵。
夏婵待了有一個小時才離開。
梁晨曦在小區外等她,夏婵氣死了,要不是因為她,也不能有這一出。
“走!今天不把他罵死我就不姓夏。”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一個女孩兒,這事兒我來。”
夏婵想想也是,蔣誦跟她基本沒話聊,她要罵的話,蔣誦也不可能給一點反應,等于對牛彈琴。
“讓他給關心道歉!”
“必須的,他的錯他不道歉能行嗎。”梁晨曦把夏婵勸走。
沒進院門,水浒傳的聲音就傳老遠。
梁晨曦利落關掉收音機,不發一言。
蔣誦坐那也不動。
許久。
“她哭了?”
梁晨曦把書包放桌上,開始他的演講:“沒哭,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你見哪個暗戀的朝暗戀對象發火的?你這豬腦子這輩子能談上戀愛真是見鬼了。”
“你瞧我跟夏婵說過一句狠話?她一巴掌能砍死我!”
“本來夏婵是要來殺你,關心沒讓,人關心還以為是自己惹到你了。”
“我勸你真就别找關心,課也别上了,到頭來恨屋及屋,影響我跟夏婵。”
梁晨曦走去二大爺廚房覓食。
沒兩分鐘失望地走出來:“怎麼還啥都沒有?”
“走了,不上課你說一聲,我把班裡你那些書扔了,還占位置。”
周六。
關心隻在上午寫了會兒作業,而後在房裡發呆。
夏婵這周末和梁晨曦回老宅子,她更不想出門。
怎麼想也想不通蔣誦為什麼要罵她。
是她問題目太多惹他煩了?
還是真的隻是單純因為那個飯館?
吃過晚飯,天還沒黑。
“奶奶,我出去玩會啊。”
她去去道次歉吧,要是蔣誦還那樣,她就再也不想了。
她記得蔣誦家在哪裡,空手去肯定不好。
所以關心跑去超市,猜想蔣誦可能喜歡吃的零食,買了一大袋子。
走半路被塑料袋子勒得手疼,她不得不換個手,勒出紅印子的手又酸又疼,她甩甩手腕,決定在路邊歇會。
前面不遠處,蔣誦在路上看到的便是關心甩手的模樣。
一身灰白杠運動裝,灰色帽衫的拉鍊沒拉,露出裡面白色短袖,拎那麼大一袋子東西,可憐兮兮的。
他停在關心跟前的時候,關心還在搓手。
關心視線從下往上,黑色的工裝褲,一件薄薄的灰色套頭衛衣,顯得他人特别單薄。
認出是蔣誦,她驚得後退一大步,慌亂且無措。
她還沒想好怎麼說。
“關心。”蔣誦喊她。
塑料袋被她放在地上,關心不小心踢到,發出一聲脆響。
“我給你道歉。”
“别生我氣,成嗎?”
他在說什麼?關心眼睛睜得老大,下颌瞬間擡起,看清蔣誦的神情。
路燈在他一側,給他半邊臉打上很重的陰影,他語氣很誠摯,如果她要道歉的話,應該也是這樣。
她小聲地說:“你幹嘛道歉?”
在房裡郁悶一天一夜,他想了一遍又一遍,無論怎麼樣,關心沒錯。
“我脾氣不好,讓你受氣,你原諒我。”
蔣誦用最柔軟的語調道歉。
他小時候挨打也沒這麼認真承認錯誤過。
“你這個人真是有問題。”關心聽他道歉立馬就不氣了,隻有委屈,“你自己罵我,然後跟我道歉。”
說着,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蔣誦慌了,不原諒就不原諒,哭什麼啊。
他摸摸口袋,沒紙巾。
自覺俯下身拿袖口想給她抹眼淚。
卻被關心一下推走。
“我自己擦。”她從兜裡拿紙巾擦眼淚。
他欲言又止,有話不敢說,半天就憋了句生硬的:“别哭。”
關心的眼尾,鼻頭都泛紅,惹得他心裡發漲,手足無措,酸脹感一直蔓延至頭頂。
“我隻是想帶你換個地方吃飯,不行就不行,我後來不是又說那就回去吃嗎?”她開始哭訴,“你為什麼要對我發火,我又沒錯。”
蔣誦彎腰跟她平視,雙手按在大腿上,焦急道:“我的錯,我不該發脾氣。”
“别哭啊。”他真不知道怎麼回事,道個歉怎麼還把人整哭了。
“好吧。”本來就不是大事,關心順坡下驢,這都不用她道歉了,而且原諒人比道歉更簡單。
蔣誦驚異于她的表現,這麼輕易就原諒了。
這會兒眼淚也不掉了,淚痕也被擦得幹幹淨淨。
“你怎麼不說話?”她對自己剛剛流眼淚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好意思。
說話?蔣誦歎氣,他其實想抱抱她。
“謝謝。”
他順着關心意思開口。
“謝什麼?”
“謝謝你原諒我。”他幹巴巴且生澀地解釋,不然也沒什麼其它可說的了。
她拎起袋子讓蔣誦拿:“這給你。”
“我道歉,你給我送禮?”蔣誦掂量掂量這袋子,這點重量就會勒得她手疼。
關心:“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蔣誦:“?”
關心:“我打算去找你道歉的。”
難怪大晚上在這條路上晃悠。
蔣誦又是一口氣歎出來,愈發覺得自己不是人:“我的問題,你不用道歉。”
“我也覺得你的問題更大。”
“下次不會了。”蔣誦保證道。
就是沒想到下次這麼快。
另一邊人行道上一男一女正在散步。
關心一眼認出是白家喆。
蔣誦又怎麼看不出來。
剛剛還泛紅哭過的眼睛,現在放着光,死死地盯着。
蔣誦沒轍,随她看。
“他們是不是在談戀愛?”關心問的是蔣誦,嗓音帶着哭過的痕迹。
他怎麼知道,慢慢說:“或許吧。”
“你喜歡,就去問。”蔣誦受不了她對白家喆直勾勾的眼神,從失落到妥協隻是一瞬間的轉變。
“你開什麼玩笑?”關心蹙着眉頭,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問,“我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