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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3.13 無盡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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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離開後,安德森經常失眠。他覺得房子裡太安靜,讓他心情煩躁。睡不着的時候,他像安安一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空無一人的大街,安靜沉思着的臉上時而落寞,時而生氣。過了半年,失眠的情況不見好轉,安德森申請調到夜班負責東京外彙市場的交易;東京外彙市場的開市時間是倫敦的午夜十二點到早上八點。安德森每天過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兩年下來,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和健康都到了極限,快撐不下去了。

聖誕節前的最後一個交易日,平日氣氛緊張,電話鈴聲不絕于耳的交易室顯得冷清,大部分的同事都休假去了。熬了一夜的工作,下班時間已過,安德森難掩一臉疲倦,一身金融新貴筆挺的西裝勉強維持着外表的體面,低頭乏力緩緩收拾着辦公桌上的報告和文件。離開公司前安德森習慣性地拿出衣櫃裡的風衣外套,打起精神和辦公室裡的同事互道聖誕快樂後才走出大廈。聖誕節的早晨,倫敦像座死城,昨夜倒數狂歡的人們還在夢鄉,沒有金閃閃的陽光,冬天的灰和濕一如既往,街道旁積着後半夜下的一場鵝絨細雪。安德森對這一切絲毫不察,他的車送修,在維修員提醒他節假日前無法取車的情況下還堅持送修。他坐上了今年第一次坐的倫敦巴士,卻又糊裡糊塗的在唐人街下站,應該算有點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肚子餓,清醒的知道此時此刻的倫敦隻有唐人街能買到食物。開店營業的餐館就那幾家,安德森在老牌的燒臘店前排着隊。輪到他時,他打包了一份叉燒飯,一份燒鴨飯,一份當早午餐,一份當晚餐,是餓得清醒的人做的超理性決定。

提着打包的飯盒,安德森拖着疲倦的身軀無魂無力地走在街上。靜寂的街道讓安德森感覺世界隻剩他一人,空氣中的氧氣支撐着他存活下來。路邊的流浪漢和他的狗裹着大大的毯子,依偎着卷縮在街角,安德森停下腳步,想着自己比這個可憐人強的地方大概就是手裡的兩盒飯吧!安德森把其中一盒飯留給流浪漢,好像把自己的孤獨分了一半給他,頓時腳步也輕快些。拐個彎又見兩個流浪漢裹得嚴嚴實實地躺在店家門口,不知是男是女。隻見他們身旁的紙闆上寫着“PLEAS HELP I Will Vote for You” 。安德森把手上的食物放在他們身邊,掏出身上所有的現金塞在他們的衣物裡。安德森覺得剛剛剩下的半分孤獨也沒有了,想哭又哭不出來,隻能低着頭走着,走着。像注定的緣分一樣,他走着那天安安找到圖書館的同一條路線回到了家。

一回到家,安德森撲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睡死過去。到了下午兩三點,超過24小時滴水未進的胃搗鼓翻騰着讓安德森從睡夢中餓醒。從沙發上坐起來,安德森轉頭看向窗外,天又暗了。手上的手機顯示着時間,安德森走到廚房,從水龍頭裡接了杯水喝,幹癟的唇終于得救。然後他習慣性地給亨利撥了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亨利低沉的聲音。

“在睡覺?”安德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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