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農曆新年後沒幾天,吃完晚飯的許sir一家像平日一樣,坐在客廳看電視節目,一首英文歌曲”你鼓舞了我”讓許sir感觸良多。
“你來之前,我們一直想有個女兒。你來的時候,我們老了,隻能把你當成女兒的女兒。我沒有想到我退休後可以有一個你這樣好的孫女;小時候你乖巧用功,很好帶。長大了,你又會替我們着想,做事認真沉穩,知道不要讓我們擔心。你小小的肩膀把我和婆婆晚年的幸福高高托起,公公希望我們也高高舉起你,讓你看到更遠,風浪高山都不能阻止你。”
許sir對着安安真情流露地說。
“公公,我明白。”安安堅定地點點頭,挽着許sir的手臂,把頭靠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安安發現客廳角落的簾幕依然低垂——自她小學一年級起,許sir便将家中唯一的卧室讓給許太和安安,在這不足兩平米空間用布簾隔出簡易卧榻。平日總比她早起的身影此刻仍在簾後沉睡,安安怕吵醒他,屏住呼吸提起書包,蹑手蹑腳走出家門,悄然掩上鐵閘上學去。
還沒到中午的時間,陳友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學校,他和老師簡短的幾句對話後,老師便去了課室讓安安收拾東西和陳友回家。陳友在回家的路上經不住安安的一再追問,脫口說出,
“公公死了。”
“我不喜歡你開這種玩笑。”
安安後退了半步,嚴肅地說,生氣地瞪大眼睛盯着陳友。沉默的兩人就這樣站在街頭,身邊的景物和時間都凝固停頓了。突然間,安安抱着書包拼命地往家裡跑,陳友的哭聲追着她瘋狂的腳步,一臉淚水沾濕了半片衣襟。
許sir是在睡夢中安詳的走的。許sir的喪禮上,安安一直很堅強,她是不能哭的,她要照顧許太。在街坊鄰居和契爺契媽的幫助下,許sir的喪事終于在一個月後辦好。安安逐一向來幫忙的長輩們道謝,陳太離開前輕輕擁抱着安安,
“許sir這幾年常常跟我說他和許太都好幸福。年輕的時候是苦一點,時代動蕩,家人離散,但是他和許太一直都有得互相依靠。晚年有你,以前年輕時沒有的快樂歡笑都找到了。許sir說他一定做了什麼好事,才讓他遇到你。許sir高壽,人都要回去的。契媽的話你明不明白?”
陳太說完歎了口氣。
“契媽,我知道。”安安雙眼濕潤,堅強地回答。
許sir的喪禮過後,安安回學校複課。整整哭了一個月,體力和精神都疲弱的許太在家整理許sir的遺物,也順便把家裡的東西收拾一番,為不久後的舊樓重建做準備。陳太不時過來探望她們。今年年底整座樓的人都會搬走,陳太的大兒子一直想把爸爸媽媽接到澳洲去住,陳友的英文完全不行,對哥哥全家大移民的計劃也不肯配合。許太和陳太對眼前的這些人事變幻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