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姚鈞說的改天是在兩天後的晚上。
阿發在上次我跟他搶秋千之後記了仇,一怒之下在原本的秋千旁邊多搭了一個新的。現在我坐在新秋千上,姚鈞坐在舊秋千上,我倆一起悠着秋千說着話。
“你應當不記得了,我們與南宮問和西門紫其實是一同長大的,”姚鈞把設定裡我那被塵封的記憶開了封,慢慢給我解釋,“十五年前山莊出了事,爹就帶着你和小铮搬來京城了,之後你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了。”
山莊是虎嘯山莊,十五年前是上一次珠峰論劍那一年。
姚鈞說,當年獨孤孤獨重修《菜花寶典》時把其中拿捏不準的幾門功夫親自練了練,為此經脈紊亂内功大損。珠峰上險勝宋瞻之後,獨孤孤獨舊傷複發危在旦夕,是宋瞻和柳雲秘密将他護送回了山莊。因為這個契機,獨孤孤獨的徒弟——即“敗叔”獨孤敗和本名獨孤求的姚老爺子也和宋柳倆人有了交情。
随後發生了兩個關鍵事件:一是宋瞻收獲了姚鈞和南宮問兩個小迷弟,經過一番拉鋸之後他同意把這倆毛頭小子帶走曆練曆練;二是就在宋瞻他們一行人離開山莊後,有人潛入山莊偷襲了正在閉關療傷的獨孤孤獨,兩冊寶典被奪,獨孤孤獨就此失蹤生死不明。
第二件事發生時姚鈞沒在現場,再多細節他也說不清楚,因此他着重給我講了第一件事的後續——宋瞻把他和南宮問送去了軍營,讓部将帶着他倆一起操練,得空的時候還會親自過來指點。沒過幾個月北州邊塞出了戰事,于是他們又順理成章地進了宋瞻的營帳裡。
故事講到這我隐約品出來了一點兒苗頭:“你說的戰事指的是?”
“赤沙城一役,”姚鈞伸手按住了膝蓋,“當時我和南宮問也在場。”
我忽然想起來了左丘乒乓在湯泉山頂說的那些有點兒像是在挑撥離間的話,沒等我繼續追問,姚鈞深吸一口氣,又接着說了下去:“我軍中了埋伏幾乎全軍覆沒,是南宮問把我從死人堆裡挖了出來。”
左丘乒乓的話回音一樣在我耳邊打轉,我下意識念叨:“赤沙城……宋硯他爹唯一一場敗仗……東宮大火……太子被燒死……周大福成了老皇帝唯一的兒子……”
我的後背開始直冒冷汗——多熟悉的配方,古裝劇裡的宮廷陰謀不外乎就那麼幾個套路。
“先皇後早薨,宋家是太子唯一的靠山,即便沒有那場大火太子也難得善終。”姚鈞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時過境遷,許多事早已死無對證。”
我一陣後怕,後怕完了又開始窩火,媽的這些殘害忠良的風波亭戲碼聽着我就犯惡心:“老皇帝死了周大福又沒死,給他上老虎凳辣椒水風油精兌開塞露,看他招不招!”
“你呀,讓爹聽見了肯定又給你綁回老家。”姚鈞沉了好幾天的臉色終于有了笑模樣,“爹借《品花寶劍》謊稱寶典是經了宋将軍的手後才落入北廠為的就是影射此事,他始終相信當年真相還有迹可循。”
姚鈞這話一下子就給我提了醒——結合南宮問的情報,寶典的真實物流情況是被疑似北廠的不法分子通過偷襲獨孤孤獨而成功攔截,至于交給宋瞻保管啥的完全是老爺子瞎編的。
所以說,那天在高台上,周春聲稱宋瞻又把寶典轉交給了老皇帝,也是瞎編的。
這些人滿嘴跑火車還真是信手拈來。
“小欽,這些事你心裡有數就好,不要讓别人察覺到一分一毫,包括永安侯。”姚鈞的臉色又沉了回來,看我的眼神既愧疚又無奈,“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托你去辦。”
我朝他探過頭:“啥事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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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事你說。”
第二天我特地起了個大早殺到平王府,大瓶子穿着睡衣睡褲趿拉着拖鞋過來見我,一口茶水進了嘴後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事有點兒多,咱挨個來,”我推開窗子把冷風放進來,“姚铮上次回來說周冬給他調去了甯王府,這事你知道嗎?”
大瓶子懵了,反應了一會兒才說:“不知道啊,調個人屁大的事幹嘛告訴我?”
我拍桌道:“周冬那小子對我家姚铮圖謀不軌,我不能不管。你趕緊的,再幫我把人調走,就調到你府上,我也好放心。”
“什麼玩意調來調去……”大瓶子呆了兩秒,又瞅了我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我想起來了,你說周冬和姚铮是吧?”
“……”
随後又是燦爛一笑:“老姚,這事我不能幫你。”
我急了:“為啥!”
大瓶子說:“因為他倆本來就是cp啊,我才不幹拆cp的缺德事。”
“……”
一聲驚雷平地起,萬丈高樓垮下台。
我那被炸得宕了機的大腦還沒來得及下發指令,一把紫檀木椅子就已經被我用手架到了大瓶子的領空。緊接着她往桌子下頭一鑽,徹底精神了:“你聽我說完這事不賴我人倆在原著裡頭就是一對兒不是我拉的郎真不是!”
“……”
“冷靜哈,冷靜冷靜,”大瓶子做賊心虛地爬出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這是事實,你家姚铮和周冬在《天下第二刀》裡确實是官配……我發誓,我強行拉郎的隻有你和宋硯還有長公主跟柳岸兩對兒,再沒别的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