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厚着臉皮爬上馬車,坐在了周大福和南宮問中間。宋硯沉着臉,險些把手裡的鞭子折斷。
周大福瞅着我:“小姚你這孩子……真挺執着。”
“陛下你要說這我不跟你犟!”我呲牙一笑,“我記得您愛聽我唱歌來着,你說說這幹坐着多沒意思,我給你展示展示我的歌喉咋樣?”
周大福樂了:“中!”
“咳咳,預備——”我氣沉丹田,大膽開麥,“錯錯錯~是我的錯~犯錯之後我忘了說~道歉的苦我已經吃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冷漠~不要冷漠~~~”
“啪!”
車廂外,馬鞭狠狠地在風中抽了一下。
(100)
深夜,客棧内。
宋硯抱着大刀站在一邊,剩下周大福、周春、南宮問還有我四個人坐成了一張麻将桌。南宮問始終面無表情一聲不吭,隻有我和周大福倆人在對着周春擠笑臉。
周春一掌拍在了桌角:“爹!你這辦的叫什麼事!”
周大福撓撓頭:“小姚這孩子挺招人喜歡的,我尋思帶上他也沒啥事。”
我跟着點點頭:“陛……老陛說得對!”
“對什麼對!你以為我們是出來春遊的嗎!想帶誰就帶誰!”周春并不買賬,直接給我一個王之蔑視,“姓姚的我告訴你,我爹是同意帶上你,但我不同意。從現在開始,隻要你惹出一丁點兒的麻煩,就算有我爹和宋硯給你撐腰,我也照樣會殺了你。”
宋硯跟着補刀:“随便殺,此人與我無關。”
周春冷哼一聲,順手拽起南宮問大步上樓。剩下我們仨傻坐着,還是周大福最先打破沉默:“咱們仨要不先商量商量今晚咋睡?小春她一共訂了三間房,現在還剩下兩間,我看要不……嗯?宋硯你幹啥去?”
宋硯幾乎是蹿上了樓梯,然後“砰”的一聲把房門關死,含蓄又直白地解決了房間分配問題。
“……”
“好吧,那就隻能咱倆湊合一下了,”周大福費解地瞅瞅我,“小姚啊,别說我還真挺好奇你倆究竟是怎麼個情況,你能不能跟我講講這是咋回事?”
“這事吧,小孩沒娘說來話長……”我琢磨了一下說道,“老陛咱倆進屋再唠。”
周大福很爽快:“中!”
客棧的标間裡頭都是單人床,我招呼服務員給我又拿了一床被,讓周大福睡床上,我在他旁邊打地鋪。
“事情大概是這麼樣的,”我倆邊唠嗑邊泡腳,“我這個人啊,酒品不咋地。陛下你過生日那天我一高興就喝高了,一喝高,就不小心……嗯,沖撞了永安侯,所以就導緻我倆之間鬧得不太愉快。”
周大福明白了:“聽起來好像沒多大點兒事,不過有一說一,宋硯那孩子比較内向,小姚你要是跟他道歉的話恐怕得多花點兒心思。”
我趁機問:“陛下你是看着宋硯長大的,你肯定比我了解他。我這個道歉的心思咋花,你能不能給我點兒建議?”
這個問題難住了周大福:“你這麼一說……我忽然發現我好像其實也不太了解他。”
“……”
要你何用!
“那先這麼着吧,明天還得趕路你早點兒睡。”
我把兩盆洗腳水倒在一起,裝模作樣地出去倒水,實則偷偷摸摸地往宋硯住的那邊溜了過去——宋侯爺的屋子已經熄了燈,看來是已經睡了,于是我隻好原路返回。
之後又連着趕了好些天的路,每天晚上我去宋硯房外蹲守都隻蹲到了一片黑。到了今天晚上依舊是這麼個情況,急得我躺在床上,摸着砰砰跳的良心幹瞪眼瞪到了後半夜。
後半夜,我實在躺不下去了決定下樓吹吹風,而就在我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奇迹發生了——樓梯口旁邊的宋侯爺房間裡,竟然有亮!
他這是半夜上廁所?還是……還是單純為了躲我故意裝睡?
哎呀不管那些了。我鼓起勇氣,向前邁步,輕輕敲了敲房門——
下一刻,房門大開,宋硯冷着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下意識退後半步:“宋……”
宋硯依舊不理我,直接關門。我朝前一撲,卡在了兩扇門中間。
我豁出去了:“是我的錯我對不住你,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求求你了理理我吧,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别一直晾着我,侯爺你行行好……”
宋硯忍無可忍:“滾。”
“話說完我就滾,”我使使勁往前鑽,結果被他卡得嚴嚴實實,“這事我負全責,你怎麼對我都行怎麼出氣怎麼來,不然我這輩子良心都過不去。我大哥告訴我犯錯了要先想原因,我覺得那晚……嗷!”
沒等我說完,宋硯直接照着我就是一腳。我整個人朝後一摔,撲騰撲騰滾下了樓,摔得眼前一片黑,險些咽氣。
這個時間客棧已經打烊,老闆夥計都睡覺去了,隻留了兩盞油燈在一樓大廳裡。我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緩了半天,渾身疼得像是告禦狀滾了釘闆,眼淚頓時決了堤。
我是真沒想到他能對我下死腳。
樓梯自上而下傳來了腳步聲,我一睜眼,淚眼裡看見了模糊成了馬賽克的宋侯爺。他不知道把什麼玩意扔到了我身上,我伸手一摸,原來是幾個小藥瓶。
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要回去。我隻覺得又生氣又委屈,想都沒想,直接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腿。
宋硯低聲說:“松手。”
“不松,”我豁出去了,“有種你就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