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這話,來人也不惱,隻回她說:“老夫林金堂,東瀛小子欺人太甚,老夫豈能蝸居城内,手下養了這些兵,也還算能用的上!”
林金堂!江瀾心下一驚,眼前這位竟是林書淺的父親,這可如何是好!江瀾還想勸說他離開,可是老人倔強極了,說什麼也不肯走,非要一道抗擊敵寇。
東瀛軍又攻了上來,機槍噴出的子彈也沒能阻擋他們,一個士兵彎着腰快速穿行在戰壕裡,他一步沖到江瀾跟前:“團長,特務營那邊來消息,迫擊炮全都打出去了,沒彈藥了!王副團和宋營長已經命令迫擊炮班回撤,他們帶着特務營趕過來了!”
江瀾聽了這話險些暈倒過去,迫擊炮算得上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武器了,眼下彈藥耗盡,我軍傷亡又極為龐大,玄武門和中山門是守不住了,再不撤退便會被東瀛軍拖死在門前!
江瀾做事一向極為果決,下定決心撤離就不會再拖下去,她立刻派人通知下去,獨立團馬上撤離!66軍經過幾天的戰鬥也是兵疲馬乏,傷亡極大,他們隻能且戰且退,将東瀛軍引入城内進行巷戰。這一日戰況較9日更為慘烈,他們已然是強弩之末。
令江瀾沒想到的是,林金堂說什麼也不撤離,他是鐵了心要死在中山門陣地上!眼見一顆子彈就要擊中他,江瀾猛的向前一撲,抱着他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才堪堪停住。林金堂被這變故吓了一跳,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鮮血,感受到自己并未受傷,便趕緊坐起身來看去,果然,江瀾左臂已是血流如注,她狠狠咬緊牙關,不顧還在流血的胳膊,背起發愣的林金堂直直離開了戰場。
到了算是安全的地方,她慢慢蹲下身子放下林老先生,老人眼神複雜的看向她:“小夥子,多謝了!可是你的胳膊……”
江瀾随意從軍裝上扯下塊料子,緊緊纏在了左臂上:“貫穿傷,不要緊。老先生,我可不是什麼小夥子……”
林金堂驚了一下,想到他們對她的稱呼和她的性别,心下隐隐有了考量:“是老夫唐突,還不知道這位團長的名姓。”
江瀾也不掩飾:“老先生客氣了,小可江瀾,是38師獨立團團長。”
聽到她這話,林金堂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說起來江團長與犬女乃是同僚,這次又救了老夫的性命,實在是愧怍!”
江瀾暗中扯了扯嘴角,心想:這位說話真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又一套。明明就是想看看閨女了,說什麼愧疚不愧疚的,剛剛死去活來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女兒,早幹嘛去了!
心中如此想着,可她面上不顯,露出一副謙卑恭敬又恍然大悟的姿态:“書淺常與我提起老先生,倒是小可疏忽了,一時之間竟忘了帶您看看書淺,老先生要是還方便,這就陪您去營地裡。”
林金堂摸了摸胡子,露出一副和藹的神色:“自然是方便的,既然江團長願意,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初見林金堂,江瀾腦海中的他有了模樣,他倒是愛國,隻是性子太過剛烈,這樣的人留在南京城,一定會遭屠戮,不認識也就算了,偏偏他是林書淺的父親,又是個大商人,如果能搭上他這條線,資金方面必然有所寬裕,江瀾心裡的算盤打的哐哐響:林金堂一定得活着,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死在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