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山帶人裝模作樣的搜查了一天,終于在夜裡确定下範圍來,加之軍統的配合,科夫洛斯基終于又回到東瀛人手中。
韓山的辦事效率極高,林川一郎對他稍稍放心下來,他再三确保情報沒有洩露,再也不想接着這塊燙手的山芋了。
他小眼睛一眯:“韓主任,科夫洛斯基留在此,恐怕夜長夢多。你即刻帶上人手,偷偷滴送他去上海。”
韓山裝作有些遲疑的樣子:“部長,此時走未免有些急切了。”
林川一郎擺擺手:“按我說的去做吧。”
韓山隻能照辦,林川一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中不斷沉思:科夫洛斯基的事情韓山知道的最晚,況且他一直處于監視之下,怎麼可能傳遞消息,看來調查本部内另有其鬼了。
不同于東瀛人的大搖大擺,韓山行事十分低調隐晦,他甚至沒包下全車,隻将科夫洛斯基喬裝打扮,又在每節車廂安排了五個已經改頭換面的特務監控,自己則是親自坐在他旁邊。
江瀾十分輕松的随着他上了這輛火車,她的武器都放在空間戒指裡,檢查的士兵根本無法發現,她就這麼明晃晃的上了車。
這輛火車從哈爾濱出發,在天津北站停靠約十分鐘,然後一路向下,抵達上海。江瀾坐上這順風車,一眼便看見了此時一身青年裝的韓山。兩人眼神相接觸一瞬便彈開了,林川一郎一定還派人監視着韓山,身為諜報工作者的他們自當謹慎小心。
江瀾輕輕向他點頭示意,韓山看着她臉上明顯的淤青,尴尬的低咳了一聲。江瀾自覺有些好笑,火車一停靠在天津,她便撇了眼神,随着大波湧動的人群一起嘩啦啦的下了車。
韓山離開天津幾年,此時再見故土,難免有些觸動。他想起他和妻子在這裡的十多年,也想起與江瀾的初見。
天津衛是個神奇的地方,而他是個離了家鄉的家鄉人,韓山默默搖頭,眼中難得一見的帶了些眷戀。
江瀾留給他的隻剩下一個越來越模糊的背影,她目的地明确,一下了火車便直奔和平路街道,此時正是清晨,路邊人來人往,和平路依舊繁華喧嚣。不少食客拿了煎餅果子、拇指生煎在路上砸吧起嘴來,也有些人悠哉悠哉的在攤上喝碗豆腐腦,還配着點小鹹菜。
柯讓每日出門路線雷打不動,何況他今日穿着更是十分顯眼,江瀾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他右手邊空座上:“店家,兩根油條,一小份雪菜,一碗八寶粥!”
江瀾在哈爾濱整整忙了一天一夜都沒吃飯合眼,此時真是饑腸辘辘,聞着小攤上勾人的香氣,趕緊先點了東西準備打打牙祭。
早餐還未上來,江瀾見柯讓這幅打扮,有些好笑的說道:“啧啧啧,真是難得一見,柯督察還穿上警服了?”
柯讓轉頭看向她,本想翻個白眼的面容卻也露出笑意:“呦,江團長幾個月不見,這是挨誰打了?”
他幸災樂禍起來,江瀾整夜沒合眼,眼下一片青黑,加上左半邊臉一大塊淤青,襯得整張臉愈發暗沉起來,原本還算白皙英俊的面容隐隐透着些倦氣。
江瀾歎了口氣:“别提了,剛從哈爾濱過來,有個蘇聯專家叛逃,手裡握着不少赤黨的情報,我受人之托去把他解決了。”
柯讓腦海裡浮現出林書淺的面容來:“你跟林參謀坦白了?”
江瀾挑了挑眉頭:“跟書淺沒關系。”
柯讓心下了然:“那就是你那位遠在哈爾濱的友人了?讓我猜猜,恐怕你不僅沒殺了那勞什子專家,還從他嘴裡拿到了赤黨情報,诓了你那位可憐的友人一把,他憤恨交加,于是給你打成了這樣。”
江瀾正喝着稀飯,被他這麼一說瞬間被嗆了一口,她不停的咳嗽起來:“我說柯神探,你這純粹是意s淫,敗壞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柯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替她順了順氣,江瀾緩了過來,清清嗓子:“我可沒诓他,蘇聯佬要是死在火車上,他吃不了兜着走。現在讓他安穩送去了上海,不僅是頭功一件,還能借蘇聯人的手狠狠坑幾個漢奸,一舉兩得,我何樂不為啊?”
柯讓歪了歪頭:“好一個借刀殺人,不過你務必小心謹慎,可千萬不要玩脫了。”
江瀾點點頭:“嗯,我會注意的。那批西藥怎麼樣?”
柯讓将碗裡稀飯扒拉幹淨,笑意湧現:“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這批藥現在已經存在了地窖裡,他東瀛人再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他擦了擦嘴,看向江瀾,眼中帶着幾分感概:“東瀛軍從津浦路進攻臨沂的時候我便關注着你的情況,到後面夜襲炮兵陣地,台兒莊戰役,你打的漂亮!我在天津是狠狠為你捏了一把汗啊。”
江瀾想起慘烈的戰役,突然有些難過起來:“你說他們不要命的以身殉戰,是為什麼?”
柯讓有些沉默,他想起自己的叔父:“當然是為了國家。”
江瀾擺擺手:“書淺為了國家便罷了,這些愚民眼中哪有國家?如果我沒記錯,鴉片戰争可是百姓引得路!怎麼如今一轉頭成了士兵,文化水平也高了?家國意識也強了?”
江瀾想起南京軍統之時,壓低了聲音又說道:“我在戴笠跟前義正言辭,肯定把百姓帶走。結果呢?他們是死活不願意走,死活不相信東瀛人會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