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仁有些疑惑,秦姀卻自然的拿起床頭藥酒來便繼續為他擦拭。但不同于護士的輕柔,秦姀一上手就讓林書仁皺起了眉頭,他右手緊抓住床單又将它松開,秦姀自然沒錯過這一幕:“要是疼,就和我說,我盡量輕些。”
林書仁額頭上起了點細汗,卻還是嘴硬着說道:“不疼,隻是被這涼意激了一下。”
秦姀聽他這話語,心中總想好好嗟磨他一番,可又見他一副凄慘模樣,還是狠不下手去,隻得更加小心翼翼揉起他後背淤青來。
林書仁感受着身後溫柔的秦姀,嘴角笑容怎麼也止不住:“怎麼想起來找我了?”
見他狐狸尾巴快翹上天的樣子,秦姀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般說道:“有正事找你,恰巧趕上東瀛人空襲罷了。”
林書仁點點頭,眼中星光有些黯淡,身後傷處又開始隐隐作痛起來,秦姀已經為他擦完藥,他便使勁坐起身來。
有些精瘦的身體落在秦姀眼裡,她搖了搖頭:“林書仁,你骨子裡就是個書生,不該去當特務。”
聽着秦姀這話,林書仁低垂下頭,莫然一笑:“兵禍滔滔,民不聊生;國家朝遷市變,離亂不堪。我這身體是不如那些上戰場的兵士,可總也比手無寸鐵的書生強些。”
說着他便撈起手邊襯衫來,仔仔細細的一個個扣子扣上。穿戴完畢,林書仁站起身來,努力穩住還有些晃蕩的身形,對着秦姀說道:“走吧,辦公室說。”
秦姀點點頭,率先走在前頭,她心中暗自發問:倘若沒有戰争,他們該是個什麼樣子?
可哪裡有那麼多如果,林書仁說的對,華國還是那個四分五裂的華國,他們這一代人,身上注定要肩負太多。
二人驅車回到軍事委員會情報中心,林書仁便帶她去了辦公室。兩人相對着坐下,秦姀看着軍裝筆挺的林書仁,将懷中電報交付與他:“上級命令我們大别山遊擊隊配合你們的工作,我已經将這件事告知了他們,至于五戰區那邊,便是你們軍事委員會的事了。”
林書仁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秦姀見他将電報收了起來,又問道:“你不好奇這個遊擊隊的隊長是誰嗎?”
林書仁嗤笑一聲:“我帶過的學生多了去了,黃埔多少人都要喊我一聲老師,區區一個遊擊隊長,還要特地知會我一聲?你放心,我們不會在這種時候絞殺赤黨。”
秦姀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你們人民黨做的這樣的事難道還少?我隻是告訴你一句,那是你親弟弟林書群的隊伍,至于該怎樣做,你自己考量。”
林書仁本還翹着的腿此時也不晃蕩了,他面上假笑都收了幾分,擡起眼來凝視着秦姀。他這樣的眼神又讓她回想起當年追殺自己的那個林書仁,相隔幾年的身影在一瞬間重合,秦姀右手狠抓住了扶手,不自覺的開始緊張起來。
林書仁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了,他趕忙收了周身氣息,歎了口氣,認真的對秦姀說道:“書群長大了,由不得我這個兄長去管教。這事情我知道了,謝謝你能告訴我。”
秦姀低了低眉眼,輕輕抿了口茶,便同他說道:“林主任,任務帶到了,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林書仁此時也沒甚心情同她玩笑,便捂着頭,緩緩說道:“好,你先回去吧。”
就着這幾日的時間,江瀾已經帶領隊伍挺進大别山中,五戰區收到林書仁的電報,卻沒把這隻遊擊隊當回事。區區幾百人,百十來條槍,在李白二人眼中确實有些不夠看。
這支劃歸第五戰區的遊擊隊雖沒叫高層過多關注,卻得了林書淺的重視,她看着電報上熟悉的名字,不由得發自内心的笑了出來:他們兄妹三人終于又在一起,并肩作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