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沒有回答。道人牙一咬,決定一鼓作氣問下去:“碧娘與沈推子手臂上的刺青是什麼?”
“那個标記代表他們已經是大赟的人了。”又是大赟這個名字,道人心中翻起一陣波浪,既然沒法把它當作一件荒唐事看待,道人決定暫時把大赟理解為那個三代以來就存在的邪教。
“那是誰殺了他們一家?”
“袁坤六看到沈推子調戲林金秤,卻有無可奈何,惱怒中賭咒說不計代價一定要殺了沈推子,他沒想到被林疏美偷聽到了。”
“你是說店主人年僅六歲的幺兒林疏美?怎麼……林金秤真是冤枉的?”道人甩了甩頭,按下混亂的思緒,又問,“張仁軌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同僚呢?”
“那天晚上,發生了好幾件事,張仁軌是另外一個案子。軒轅社的記載上說,他們從很久以前就跟一個來自天外的東西有過接觸。”
“大赟跟林疏美是什麼關系?”
“大赟現在想讓林疏美死。”
“可他已經死了。”
“他沒死,隻是,他也不算活,林疏美……現在已經不受控制了。”
周問鶴重重出了一口氣,又問:“萬花谷的那個紅衣教女人是誰。”
“碧娘的替代品。”
“替代她做什麼?”
“懷一個孩子。”道人猛然間回憶起南屏山那個奸細臨死時說的話:千萬不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那野狐禅師為什麼來這兒?”
“不是所有人都樂見軒轅社接觸大赟的,野狐禅師背後是……”
劉給給忽然停了下來,視線投向遠方,眼看已經快過了晡食的鐘點,陰恻恻色的日頭開始西沉,道人借着慘淡的天光,依稀看到萬人坪上走來一個人,那人腳步踉跄,一路上走得東倒西歪,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内傷,等到他再靠近一點,道人才看清那人也是個身着納衣的和尚,隻是這身納衣遠遠比不得眼前的劉給給,那和尚顯然是跋山涉水而來,身上的衣服破舊得就像是落在地上被人踩踏了千萬腳,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顔色,隻是當下披在身上,才堪堪有一點納衣的樣子。
道人再仔細看那和尚,隻見他約莫二十四五年紀,通身的皮膚漆黑發亮,生就一副獅鼻厚唇的五官,這是标準的昆侖兒相貌。那黑皮和尚此時怒目圓睜,眼珠四周的一圈眼白在黑臉上顯得尤為突兀,他緊緊咬着一嘴白牙,一步一個踉跄朝劉給給蹒跚走來。道人忽然發現,那和尚腰間還插着半根斷箭,鮮血已經把一大塊衣服染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