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問鶴話音未落,忽見得一枚巴掌大的石磚快若流星一般從樹林疾飛而出,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它就已經結結實實砸在了司空陡左腕上。司空陡尖叫着倒退好幾步,短刃“砰”地一聲落到地上,他也全都顧不上,隻是右手緊緊握着自己變形的左腕扯着脖子慘呼起來。
一個鐵塔般的男子從林中信步走出:“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叫我這個名字了。”他的聲音如有魔性,尋常幾句話,已經把一旁司空陡的大呼小叫壓了下去。顯然,他早已在暗處窺伺多時。
“快……救救……”周問鶴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彭和尚擡手打斷:“不忙,有我在她就不會死。”說完他回頭看向司空陡:“你左手已廢,還系着那袋釘子做什麼?”司空陡這時也停止了鬼叫,呲牙咧嘴地瞪着彭和尚。
“我也不殺你,你走吧,好自為之。”和尚說完這句話,已經背向司空陡,大步朝貓三走去。司空陡的臉上寫滿了不甘與仇恨,但是他沒有争辯,連一句狠話也沒撂下,拔腿跑進了樹林裡。
“你為什麼不殺他?”道人問。
“沒了暗器,他那點刀法隻能算是三流。整個洞庭都是要殺他滅口的陳家人,還用我動手嗎?”彭和尚說着蹲下身,仔細檢查起貓三的傷勢。
“怎麼樣?”道人問,聲音裡全是擔憂。
“怎麼說呢……比我想得還輕。”和尚漫不經心地回答。
周問鶴這口氣才總算松了,他看着彭和尚兩根手指在貓三傷口處一挑,一枚暗紅的釘子就落已落了出來。彭和尚迅速用布抵住潺潺流出的鮮血,一面帶着調侃的語氣問:“楊先生,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拜訪襄陽你的宅子的時候就開始懷疑了。”
彭和尚看來頗為意外:“哦?為什麼?”
“我們在拜訪了周子旺母親之後,趙大哥說,至元年間,你讓他們幾個月内在鎮江,河間,杭州三地來回跑。剛好幾天之前,我還跟貓三聊過洞庭石屋内發生的事。我們在那裡發現了一塊鑄有意義不明字符的銅牌,銅牌旁的石柱上則被人潦草地寫下了一連串時間和地點,我發現那些地點跟趙大哥所說的大緻吻合,而它們所對應的時間,剛好也是在幾個月内。
“于是我想辦法尋來了你行船的賬冊,找到當年條目,與貓三小姐所說一一印證,卻發現有一個地點對不上。石柱上的地點是鎮江,河間,昌國。鎮江杭州确實相隔不遠,但是這一條路下去,無論如何也到不了昌國。我嘗試了很多方法,想要讓你的人在往來鎮江河間的半路上迅速從陸路到達昌國,但是很快我就發現,根本做不到。這件事困擾了我很久,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犯了一個很蠢的錯誤,貓三告訴我,你們走的原來是海路。我眼前的一切都豁然開朗,在海上來回鎮江與杭州,快的話隻需兩月,而昌國就在這條路線上。所以如果你的船能六月從河間出發,你完全可以在一個月之後到達昌國沿海。
“我的猜測是這樣的,你曾經來過石屋,甚至,田孤人口中所說的那個‘再不來就來不及’的人,指的就是你。或許就是你在解讀銅牌符号的時候留下了石柱上的計算結果,或許你也隻是剛巧看到那些墨迹。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都讓你驅策着你的人按照銅牌留下的訊息在特定的時間到達特定的地點做某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