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元應說得對,前輩。”周問鶴撕下一片衣角裹住白丹,将它攥進手裡,“你根本不是死神,你不過是一件沖進海裡的垃圾,與陸地脫節,被世界遺忘,隻能在空蕩蕩的海中自欺欺人。”
“我是自欺欺人嗎?也許吧……但有一點,我還是比你清楚……你們對這片海洋,一無所知!”孫恩猛然生鐵劍一抖,劍勢有如海嘯四面八方朝周問鶴卷來,“把東西給我!你要惹上大麻煩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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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長生人的頭顱從事頭的艙内翻滾了出來,撞在了伏地痛哭的趙登兒身上,後者發出一陣哀嚎,身體蜷縮得更緊了。
哥舒雅随着人頭從艙房内走出,好似洗了一次血浴的惡鬼。他身上又多了幾十條傷口,但是此時此刻,誰也看不出他是一個氣血不足的病人。
直庫把一張海圖扔在事頭前方的甲闆上:“你幹的好事!”
趙登兒沒有擡頭去看,他把臉深深地埋在臂彎裡,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是在誦經,還是在讨饒。
“怎麼了?”薄羅圭擦拭着彎刀走到直庫身邊,彎腰拾起地上的海圖,“上面怎麼有個羊頭半果男?诶?我認識它!”
“天知道這東西怎麼來的!我們就位于它手指的地方,這混賬偷偷摸摸把船開到這裡,說!你想幹什麼!”
趙登兒沒有回答,他還是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勢,“算了吧,逼也沒有用,他現在估計連話都不會說了。”大食人拍拍哥舒雅的肩。後者知道薄羅圭所言有理,惱怒地瞪了趙登兒一眼,便擡腳像是跨過一灘爛泥一樣跨過了事頭。
“薄先生,那個究竟是什麼東西?”走出幾步後,突厥人指着海圖忽然問。
“你說半果男啊,那是羊頭佛,和博山一樣是蟾廷的一個化身,《異客圖》裡提到過,它駕着木船孤身從海上而來,登岸的時間地點都被後世人從經卷上抹去了,學者們都相信,它的登陸的那塊古老土地,已經成了天下最不祥的所在之一。”
“哼,原來是個妖怪,”直庫不屑道。
“哥舒兄弟很不以為然啊。”
“我們堂堂海上兒郎,自當昂首挺胸搏風逐浪,如此,天地之廣,也沒有我們到不了的地方。哪可以把性命托付給這些不知所謂的魑魅魍魉。”說到這裡他似乎還有些意氣難平:“這件事結束後,決不能放過姓趙的。”
薄羅圭溫言安撫道:“自會如此,我們要問清楚,他帶這張海圖上船是不是早有預謀,他與蟾廷究竟有什麼……哥舒兄弟,你怎麼了?”
突厥人怔怔站定,臉上全是不妥之色,像是忽而在足下看到了萬丈深淵。上船後第一次,薄羅圭在這漢子臉上看到了驚恐。
“哥舒……”
“這張海圖……”直庫雙眼直勾勾看着甲闆,聲音之小有如蚊蚋,“不是趙登兒帶上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