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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片木籬倒在了泥地裡,像是一具四肢張開的屍體。
“豎法不對。”庾冰冷聲道,我聽不出他是在指責村民,還是僅僅說出事實,“有人把活幹糙了。”
丁結骨這時也走了過來,他低頭看着木籬殘骸,就像一個仵作在審視死者。過了半晌後,村長才開口:“讓所有人都停一停吧,然後你往前走,我往後走,我們再檢查一遍工事的情況。”這些話說得并不重,但也絕不是商量的語氣,庾冷泉點點頭,一言不發地朝前方另一個修築點走去。
我跟在庾冰後面,感覺有些異樣。剛才的交流并不像是發生在村長與客人之間,反而像是兩個士兵在制定應對方案,冷靜,直接,毫不客套。
這一次的檢查讓工作進度停頓了整整一個時辰,我跟着庾冷泉找出了工事裡的好幾處疏漏,有一處地方甚至需要完全推倒重建。整個過程庾冰都雙眉緊鎖,除了對木籬的評價外一言不發。我想他是真的開始慌張了,即便是我這個門外漢,現在也看得出,我們被時間遠遠甩在了後頭。
等我們回到事發地點,看見丁結骨已經指揮村民把木籬重新豎立起來,此刻,老村長正在親自做最後的固定工作。年邁的村長動作不算快,但絕對幹淨利索,沒過多久,這片木籬已經起死回生,甚至比之前更加牢固。
“這樣足夠擋住一匹軍馬了。”老丁不無得意地拍拍他的傑作,搓着手來到我們身邊。看見這一幕,庾冰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些,他親熱地攬住村長的肩頭,感歎說:“不曾想小小剪子村裡,還有丁老丈這樣的能人。”
丁結骨客氣了幾句,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庾冰攬着走出了十幾丈,正摸不着頭腦之際,青衣人忽然話鋒一轉:“對了,剛才我看丁爺固定木籬,動作十分熟練,如果我沒記錯,似乎隻有太宗皇帝的天策府兵,才會用這種手法。”
村長聞言一愣,急忙回過頭,才發現已經被帶着遠離了人群。如今我們三人與村民間被厚厚的一堵霧牆隔開,恍惚之中有了一種不在人世的疏離感。
“丁村長,如今這裡隻剩下我們三人。在下也不瞞你,天策府制度森嚴,對逃兵絕不放過,這個在下早有耳聞。不過,在下并非公門中人,也無意去翻幾十年前的舊賬。如果丁爺不願同我說出原委,在下斷然不會追問。隻是如今事發緊急,如果丁爺另知道一些軍中結陣自保的法子,卻不方便當衆說出來,萬望能告訴在下,在下一定替先生守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