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親眼看到,一個打着吊瓶的秃頂老頭,顫巍巍地推出治心髒病的藥瓶當賭注。
薛嘉低聲道:“他會死的吧……”
“或許他覺得,在死之前,他能赢一把。”
“為了赢一把,不惜抵上自己的命嗎?”薛嘉說道,“這太瘋狂了。”
梵澈卻出乎意料地道:“有的時候,人沒得選,我能理解他。”
前台,一個大着肚子的孕婦氣勢洶洶,把超聲波照片拍在櫃台上,要求抵押未來的孩子,櫃員默不作聲地收下照片。
薛嘉驚訝道:“沒出生的孩子……也能賣嗎?”
“在這種地方,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梵澈說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抛棄了。”
“如果……她打掉孩子,或是意外流産了呢?”
“那,這個抵押就無效,她需要用身上其他的東西去償還,身體器官,或者……”
他沒有說完,薛嘉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天花闆突然降下玫瑰花瓣雨,甜膩膩的香精味霎時充斥鼻腔,廣播響起「恭喜003号玩家赢得一億美元」的電子音時,整片賭區爆發出更瘋狂的投币聲,有人試圖撕咬自己的手臂換取清醒。
薛嘉震驚地看着賭徒的狂歡,喃喃道:“……太可怕了。”
就在這時,經理忽然小跑過來,臉上帶着熟悉的谄笑。
“梵先生。”
“怎麼了?”
“您這樣可不行啊,都快一個小時了,還什麼項目都沒體驗。”
“因為我不确定,”梵澈說道,“當ID卡的數額降為,0或者比0更低,會發生什麼?”
“哈哈……降到0沒關系,不過,如果比0更低,就說明您反過來欠了我們賭場的,欠東西需要償還,您得付出點代價。”
“立刻嗎?”
“是的,”經理哈哈大笑起來,“不過,請别擔心,我們賭場有醫生随時待命,止疼藥和抗生素很齊全,不會讓您死的。”
見薛嘉瞪大眼睛,一臉驚恐,經理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打工的,您可别怪我,這是老闆下的命令……”
他揮了揮手,身後,一個保安走上前,向兩人展示手中的平闆。
屏幕上,是被綁起來的溫晨,他被綁在刑訊椅上,歪着腦袋,兩條腿伸得直直的,旁邊站着一個大塊頭,手裡拿着一把尖刀。
那個人工合成的電子音再次響起來:“梵先生,你最好立刻開始遊戲,不然……溫先生就要遭殃了。”
梵澈瞳孔驟縮,立刻道:“别傷害他!你要我幹什麼?”
“二十分鐘内,不管用什麼方法,讓id卡的餘額達到1000點,不然……每遲十分鐘,我就剜掉他一塊肉。”
鏡頭轉到溫晨臉上,隻見他雙眼緊閉,臉頰泛紅,似乎陷入了昏迷中,好在,還有呼吸。
“我知道了……”梵澈咬牙道,“我這就去。”
“您最好快一點,時間不等人呐。”
經理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梵澈立刻開始焦急地在賭博機前徘徊,看着看着,眼神的光逐漸黯淡。
“不夠……赢一把增加10點,再赢一把增加20點,連赢三把增加50點,除非我無限赢下去……不然,想憑此獲得900點,完全是天方夜譚。”
薛嘉皺眉道:“而且,這種機器,後台可以做手腳。”
“沒辦法了……”梵澈咬牙道,“走,去三樓的賭命場!”
賭命……至少賭的是自己的命,不會像這種機器一樣,完全被他人玩弄于鼓掌中。
三樓,賭命場。
和二樓不同,這裡的氣氛明顯更壓抑些,燈光昏暗,空氣裡飄着硝煙與醫用酒精的混合氣味。
六邊形大廳被防彈玻璃分割成十二個賭命遊戲區。
這個地方……讓人很不舒服……從内而外的不舒服。
薛嘉下意識地抓住梵澈的衣擺,内心湧起巨大的不安。
梵澈順手抽出書架上的導覽冊,随便掃了眼,目光突然一怔,旋即震了震。
他擡起頭,緩緩掃過每一個房間的門牌,最終,停留在最盡頭的房間,走了過去。
薛嘉跟在他身後,隻見那房間的門牌上,赫然書幾個鎏金的大字——俄羅斯輪盤賭
俄羅斯輪盤賭的規矩其實很簡單。
在左輪手木倉的六個彈槽中放入一顆子彈,任意旋轉轉輪之後,關上轉輪。
遊戲的參加者輪流把手木倉對着自己的頭,扣動扳機,中木倉的視為失敗,堅持到最後的則是勝者。
“等等!”薛嘉失聲道,“這可是真正的賭命?”
“我知道,”梵澈沒有回頭,他勾起唇角,“我不會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