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瑜和溫晨順着陡峭的梯子爬下去，進入地下室内。

越往下爬，就越是冷。

“嘶……這是進入冰窖了嗎……”

安瑜抱怨着，忽然擡起頭，一臉震驚。

這底下，還真是個冰窖！

四面的冷風機不斷噴出乳白色的冷氣，牆邊倒着一個人，手腳被牢牢捆住，長長的頭發遮住臉，已經昏迷了。

安瑜慌忙跑過去，撥開那人的頭發，發現是薛嘉，頓時失聲道：“姐姐！”

兩人合力把薛嘉擡了出來，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烏青，顯然是被凍了太長時間。

安瑜試探性地摸了摸她的臉，發現一片冰涼，嚎啕大哭道：“嗚嗚……姐姐！”

“别哭了，還有氣，”溫晨低聲說道，“薛嘉在這裡，也就是說，倉庫那邊隻有‘銜尾蛇’一個人，他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想法……”

似乎是聽到了這句話，本來昏迷着的少女，睫毛輕輕一顫，掙紮着睜開眼睛，抓住安瑜的衣服，淚水漣漣。

“小……澈……”

安瑜欣喜道：“姐姐，你醒了？我這帶你回去看醫生。”

“不……我要去找……小澈……”薛嘉執拗地搖了搖頭，攥住安瑜衣服的手用了點力，青筋暴起，“讓我……過去……”

“姐姐……”

“讓她去吧，”溫晨淡淡地說道，“或許，她會成為新的轉機。”

*

某間年久失修的廢棄倉庫。

‘銜尾蛇’趴在高處的窗口，舉着望遠鏡，向遠處張望着，這裡地勢平坦，不管是誰，隻要踏進倉庫三百米内，都會被立刻發覺。

他在等一個人。

那是他的畢生仇敵，殺了他的哥哥，他從很早之前，就以殺死那個人為人生的終極目标。

終于，他看到了那個人。

一個人獨自走來，身後沒有任何人。

很好，看來，他遵守了他們的約定。

不過，他不會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女友，早被丢在了冰窖裡，算算時間，現在應該被凍成人幹了。

‘銜尾蛇’想到那個人痛苦的神情，心中就一陣暢快，他哼着歌兒，從梯子上爬下來，打開了倉庫的大門。

梵澈進入倉庫裡，第一句話就是——

“我來了，她在哪裡？”

“别急呀，讓我們先聊聊？”

‘銜尾蛇’鎖上大門，把鑰匙丢進旁邊的火盆裡，這才慢條斯理轉過身。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我隻有一句話，”梵澈一字一頓地道，“薛嘉在哪裡？”

‘銜尾蛇’自顧自說道：“你還記得我的哥哥嗎？當年，你把他一槍爆頭，血濺了老遠，我原本的人生目标，是讀完大學，當個老師，教書育人。”

“可是，你殺了我的哥哥，”他的瞳孔一點點變得灰暗，“所以，我離開陽光下，走進黑暗裡，一路滾摸爬打，艱難生存。”

“時至今日，我隻想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他？”

梵澈沉默了，許久，他低聲說道：“那是我的任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銜尾蛇’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極為凄厲，像是來自地獄的鬼魅，笑夠了，他忽然沖過去，揪住梵澈的衣領往鐵皮箱上撞。

梵澈躲閃不及，後腦勺磕在金屬棱角上，發出‘咚’的悶響，血順着鐵皮箱的鏽迹往下流，在地面彙成暗紅色的小溪。

‘銜尾蛇’咬牙切齒地道：“你殺我哥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今日。”

梵澈眼睛都沒眨一下：“我……我從不後悔……做過的事情。”

“我恨你……從那天之後，我活着的意義，就是殺了你給他報仇！”

他一記勾拳搗向梵澈肚子。

“唔——呃！咳咳咳咳咳咳！”

梵澈像脫水的蝦一樣蜷縮起來，他掙紮着想去摸兜裡的手木倉，卻被一拳打在麻筋上，手木倉脫力落在地上，被‘銜尾蛇’一腳踢遠。

“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對我來說，比一切都重要……是你讓我從人變成了鬼，”銜尾蛇’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神情比毒蛇還陰毒，“給他償命吧！”

梵澈用手撐着地，努力想站起來，最終卻搖搖晃晃摔倒在地：“咳……我早就有……覺悟了……我這種……十惡不赦的人……死了也……活該……”

“别想死得那麼輕易，這幾年我的痛苦我的悲傷我的絕望，你也該體會一下！”‘銜尾蛇’咆哮道，“沒了木倉……說到底，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他蹲下身，冷笑着看着梵澈，提起他的衣領，一拳又一拳，惡狠狠地砸向他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