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将周競從夢境拉回現實。
“小周。你醒了嗎?先生說打你電話沒人接。”說話的是家裡的阿姨。
周競現在腦袋發脹。揉了揉鼻梁骨開口道:“吳阿姨。我剛醒。等會兒給我爸回電話,你去忙吧。”
“好。”外面的人應了聲便沒了後文,大概是離開了。
周競看了眼四周,昨天晚上竟在這一小方單人沙發上就睡了一晚。
又感覺自己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心髒絞絞的痛着,久到有些不能釋懷。
太痛了,手腕的鮮血順着手心滴到那把等了自己五年的小提琴上,染紅了弦琴,卻沒有一一離開時的萬分之一痛苦。
等平複好自己的内心,周競起身去書房。
那個夢太真實了,北舟,謹言中學,普渡寺,打開電腦輸入這些。
“暫時沒有您查找的相關内容,可以試着嘗試查找以下内容。”
看着電腦屏幕上的那一行小字,周競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就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卻又不知道失去的是什麼。
又試着搜索了一些信息,最後得出一個不切實際的結論———平行時空。
周競是無神論者,是不信這些的,但他又找不到合适适的理由去解釋這荒唐的一切。
畢竟,以往做的夢從不會這麼真實,很多夢還沒醒來便忘記了,何況,如今才2018年,那個夢已經到2023年了,更别說記住一個陌生人的臉。
一旁的手機不斷震動,打斷了周競的思考,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後接通:“喂,爸。”“身體不舒服嗎?這麼晚才起。”
周競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3點過了,自己這一覺睡了15個小時。
“沒,昨天酒喝多了沒睡好。”
“行,你沒事就好,看你一上午沒來公司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我還能出什麼事。”周競關掉電腦起身下樓。
“你考慮好了嗎,留在國内還是去你媽那兒?”
這一次周競沒有立刻回答,等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後才開口道:“去英國吧,去把你老婆找回來。”
沒有說的是夢裡他在英國呆了五年,他要去找,去找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夢。
電話那頭的人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随即多道:
“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行,要去就去吧,反正你爸我還年輕,你出去曆煉曆煉也是好事。”
說着又頓了頓, “在英國照顧好你媽。”
如果是以往,周競肯定會說為什麼你不能自己去找我媽呢。
而如今,在那場夢以後周競徹底明白父親的苦心,不是不能,是不敢.。
“好,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行,那我挂了,你好好休息一下,這幾天你也累了。”
“好。”應了聲後便挂斷電話。
周競已不再糾結于那夢境的真實感了,不論是平行時空還是别的什麼,他都不再糾結。
卻總感覺冥冥之中,他還會遇到一一,那個藏不住心思的一一,那個在商場熠熠生輝的一一。
在家裡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又回公司交接工作。
等那晚包間裡那場合作正式簽約已是五天之後了。
交接完手裡的工作,周競并沒有立即去英國,而是坐上了去西藏的火車。
夢裡一一說她去過很多地方了,但還沒去過西藏。
那時倆人還約定了畢業西藏之旅的計劃,可自己卻失約了。
如今,時過境遷,在不同的時空,自己一個人踏上了前往西藏的路。
從A市坐車到西甯再轉有氧列車,火車站行人匆匆,周競和一個女生擦肩而過。
散着長發,穿着白色長裙,隻是一瞬,心髒猛的頓住,再轉身,已沒了那女孩的身影。
而後前往西藏的路上,一路無心。
西藏真的是很神秘的地方,有信仰的人三步一跪拜不遠萬裡來到西藏,高山上撒出的經幡,無數人想要征服珠穆朗瑪,站在世界之巅。
周競租了一輛車,在拉薩呆了三天,北上去了納木錯。
世界盡頭的愛情,納木錯和念青唐古,納木錯,此生必去,獨屬西藏的藍。
從可可西裡回來又南下去了日喀則,在日喀則的古鎮上,一家酒館放着音樂。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不能忘掉你容顔
夢想着偶然有一天再相見
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等回過神時,周競已經在店裡站着了。
一個女人在收拾着吧台,見着來人開口道; “喝酒嗎?帥哥。”
“來都來了,就喝一杯吧。”周競看着旁邊一面牆開口道。
那面牆上挂滿了很多人留下的拍立得照片,女人依舊忙着自己手裡的事,開口:
“吧台上有酒單,自己看吧。”
周競沒回答,拿起酒單,翻開第一頁。
一杯名為“故事”的酒吸引了周競,開口道:“就故事吧。”
女人笑了笑開口道:“又是故事,我這兒賣的最好的就是故事了。”
周競此時已經站在那面照片牆前了,欣賞這那些照片。
“可能是來喝酒的人都有故事吧。”
現在是下午,酒館裡并沒有多少人。
“那你又有什麼故事啊?”
周競思考了一會兒,開口:“我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好真實,真實到我心痛,我想要忽視卻發現做不到。”
周競說話時,女人已經端着酒站在他身旁了,将酒遞給他。
“或許隻是時間問題吧,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在時間的渡口上,我們都是過客。”
聽着這句話周競愣了神,夢裡一一也說過同樣的話,不禁啞笑一聲。
液體順着喉進入胃裡,灼燒感一路而下,故事這杯酒太苦,太烈。
“看了這麼久别人的照片,自己不留下一張?”
“好啊。”
22歲的周競褪去西裝外套,穿着黑色外套坐在高腳登上,端着酒杯的手肘着靠在後面的木闆上。
——2018年8月16日,在日喀則尋找不知是否存在的愛人。
女人看了眼周競在後面留下的字樣,笑了笑沒說話,将照片粘到了牆上。
離開日喀則的第二天,周競回了A市,而後坐上了飛往英國的航班。
同年12月21日,周競在英國和母親度過了22歲的生日。
2019年10月,在英國學習一年後周競即将回國,回國的航班在第二天。
此時周競正坐在樓下沙發上看國内的财經報告。
葉沛闌從樓上下來,“兒啊,你明天回去記得管管你爸,讓他少喝酒少熬夜,知道不?”
周競關閉手機,看向葉沛闌:“媽,這麼多年了,你和我爸誰也放不下誰,怎麼就不能回去呢?”
提及這個問題,葉沛闌臉上帶着些許憂傷,在一旁擺弄着花瓶裡的花。
“這麼些年也多過來了,我和你爸都是要面子不肯低頭的人,如果初我沒那麼固執的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隻可惜沒那麼多如果。”
“那要是我爸先低頭了呢?你會和我回去嗎?”
“你爸那樣要面子的人如果能低頭,那我也會往回走。”
周競臉上低沉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笑:“聽着了嗎老周,你老婆讓你低頭。”
“聽着了,聽着了,老婆别生氣了,我明天就來接你回家。”
聽見這些話葉沛闌表情也沒有了先前的憂郁 責罵的語氣裡全然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