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赫舍裡氏挺直了背,撫了撫她頭上的十二尾鳳簪,耳朵上偌大的東珠随着她的走動微微輕晃。
嘩啦啦的珠簾碰撞聲響起,赫舍裡氏一身黃色旗裝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她先是打量了一下低眉順眼的嫔妃,這才施施然在鳳椅上坐下。
“臣妾/婢妾給主子娘娘請安,主子娘娘萬福金安。”不同于平常的屈膝禮,嫔妃在初一十五請安時,需要行請安禮。
這比屈膝禮更加累人。
赫舍裡氏看了眼同樣蹲下行禮的昭妃,神色愉悅了一點:“起來吧。”
等嫔妃們坐好,赫舍裡氏這才又出聲了:“快到過年了,今年的年宴皇上打算大辦,本宮因為有了身孕,皇上怕本宮勞累過度,所以今年的年宴,昭妃妹妹就要辛苦些了。”這個分權是赫舍裡氏自己提出來的,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想要懷着身孕辦下繁瑣的年宴,那她的身子絕對受不住。
她雖然舍不得分權,但更不想肚子裡的嫡子出現問題。
況且一時的分權并不代表什麼,反而能讓皇上心裡更加欣慰。
這一舉兩得的事情,赫舍裡氏在煩躁了一會兒之後就放下了。
而且後宮她把持多年,昭妃想要辦好這個年宴,少不得要動用些人手,這樣也能讓她更了解鈕钴祿一族在後宮的釘子。
昭妃聞言心下微喜,但也沒有太過表現出來:“皇後娘娘,臣妾今年才剛剛進宮,怕是勝任不了這麼重要的事。”
昭妃不喜歡宮權?
不見得。
她隻是在權衡利弊之後,覺得這個年宴并不是那麼好接過來的。
赫舍裡氏的皇後位置穩固,如今又懷了身孕,即便她年宴辦得再好,過後隻不過能得一兩句誇贊,然後等到赫舍裡氏生産過後,這一點點的宮權就該交出去了。
那她費盡心思辦個年宴,搭上了精力人力,到最後還不是隻能赫舍裡氏得了好處。
何必呢。
她才剛進宮,宮權什麼的她并不急。
赫舍裡氏如今有了身孕,正是精力不濟的時候,她才不要合了赫舍裡氏的意。
“昭妃妹妹何以見得,你可是鈕钴祿一族的女子,本宮相信你的本事。”赫舍裡氏為了坑昭妃,也能昧着心誇昭妃兩句。
“臣妾多謝皇後娘娘信任,不過年宴這麼重要的事情,臣妾也沒有辦過,您看不如讓烏拉那拉妹妹從旁協助一二?”
“烏拉那拉妹妹也是宮裡的老人了,對于很多事情比臣妾更為熟悉,且烏拉那拉妹妹生了五阿哥,理因也有資格插手宮務的。”反正昭妃是不打算如赫舍裡氏的意,但也不能推辭太過,不然豈不是會讓皇上覺得她是真沒有本事。
這可不行。
她可是要做皇後的人,可以适當藏拙,但不能給人愚蠢的感覺。
随即昭妃又想到馬佳氏:“其實馬佳妹妹也挺合适的,但馬佳妹妹如今懷有身孕,再加上要照顧四阿哥和三公主,怕是比皇後娘娘您更要勞累,所以臣妾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烏拉那拉妹妹最為合适。”
“皇後娘娘您覺得呢?”昭妃笑意盈盈的擡頭看向赫舍裡氏,明媚的笑容讓赫舍裡氏覺得分在刺眼。
“婢妾也沒有辦過年宴,怕是心有餘力不足啊。”烏拉那拉氏對這個宮權心動嗎?
心動啊。
但是她也不敢接。
隻不過是協助而已,辦得好了,那是皇後跟昭妃有功。
辦不好了,她這個庶妃就該出來頂罪了。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又不是傻子,豈能接下。
不過這個理由得找好了,不然一下子開罪皇後和昭妃可劃不來。
“而且皇後娘娘您也知道,婢妾思念五阿哥,白日裡時常精神不濟的,這樣怕是不能為娘娘您分憂解難了。”
昭妃看了眼起身的烏拉那拉氏,規矩放在腿上的手勾了下手帕:“烏拉那拉妹妹這就說錯了。”
“就是因為你日常思念五阿哥,才更應該做些其他事轉移一下注意力,不然豈能好好伺候皇上。”昭妃這下一開口就是絕殺。
烏拉那拉氏不管怎麼回答都不對。
要是承認自己精神不濟伺候不好皇上,那下一刻皇後絕對能讓敬事房的奴才将自己的綠頭牌撤下去。
要是能伺候好皇上了,那就證明她身子沒問題,這下她也就沒有理由推辭協助的活兒了。
昭妃真不愧是鈕钴祿一族出來的,當真是聰明至極。
“昭妃娘娘說的是,是婢妾心思狹隘了。”
端坐在鳳椅上的赫舍裡氏全程都就隻說過兩句話,卻輕而易舉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她看着烏拉那拉氏低頭,看着昭妃接下年宴的事,嘴角的笑意更是明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