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着思緒,一直到晨曦初露,溫潤的陽光透過窗灑進室内,灑在少女滿臉憔悴的面容上。
她一頭亞麻色長卷發淩亂地在床頭鋪散開,雙手推開被子,緩緩從床上坐起來。
角落裡的人也開始有了動靜,鎖鍊嘩啦啦地響起來,芙麗娅驚了一大跳。
“啊!”
她忍不住尖叫一聲,意識到失态後又連忙捂住嘴,惴惴不安地望向從角落裡睜開眼的亞瑟蘭。
想起了什麼,芙麗娅慢吞吞地下床,從床頭櫃裡翻出鑰匙,強裝鎮定地靠近他。
蹲下身,她發顫的指尖伸向青年脖頸處的項圈。
忽然,亞瑟蘭擡起手抓住她的手指。
芙麗娅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就破功了,又是尖叫一聲,下意識後退一步。
但那生硬冰涼的觸感像蛇一樣攀咬住她的手指,芙麗娅無法掙脫,踉跄之下隻得一屁股摔坐在他跟前,吃痛地“嘶”了一聲。
金發青年那對绯粉色的眼瞳緩緩轉動,像一隻漂亮的木偶般,淡淡鎖定在她的臉上。
“小姐。”
“您……”
芙麗娅心頭一顫,她可不能表現出害怕來,否則亞瑟蘭那麼聰明,一定會覺察到什麼。
這麼想着她繃緊面部肌肉,作出往常那倨傲的神态,一手拍掉他那隻捉住她指尖的手。
“放肆,賤狗,你怎麼敢拿你那隻手碰我的!”
這樣做對嗎?
不管了。
如擂的心跳還未平息,
亞瑟蘭泛白的幹澀唇瓣蠕動了兩下,收回了冒犯她的手,平淡地吐出幾個字來,“抱歉,小姐,您昨晚,沒睡好嗎?”
他還敢問?!!
要不是他半夜拿着匕首在她床頭這樣那樣比劃,她能不做噩夢嗎?!
芙麗娅忍着發脾氣的沖動,幫他打開了脖子上的鎖鍊。
“本小姐睡沒睡好關你什麼事!”
亞瑟蘭手指勾了勾勒緊自己脖頸的項圈,露出一點紅痕。
芙麗娅的眼神精準捕捉到了那一圈紅印,她心念微動……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亞瑟蘭緩緩站起身,芙麗娅這才意識到此人站直身體有多高——
足足高出她兩個頭的個子,讓她說話隻能仰着頭說,平視時頭頂隻堪堪到達他的鎖骨下方。
他寬大的骨骼撐起沒有一絲褶皺的灰色騎士服,芙麗娅擡頭,被那張秾麗的面容刺了一下眼睛。
她以前怎麼沒好好留意過這張人神共憤的帥臉?
亞瑟蘭的皮膚蒼白,頭發是柔軟的金色,有着豐饒的麥穗般親和的底蘊,但他似乎有些營養不良,唇色發白,面頰略有些微微凹陷下去,以至于顯得他面部線條愈發冷峻淩厲。
他一向有着舔嘴唇的習慣,因為他的嘴巴總是很幹,起着死皮。
最吸引芙麗娅的,還是他那優越五官中,最勾人的眼睛。
他有着很長很長的眼裂,绯粉色的瞳孔像兩顆明粹漂亮的玻璃珠。
眼頭下勾,眼尾耷得更沉,重睑深邃地嵌在眼眶裡,濃密的睫毛遮住一點上眼緣,眉目憂郁冰冷,卻也妖異秀氣。但因為太高了,平時視人時,總是垂着眼,濃睫下壓,顯得眼型細長一條。
金發、粉眸、冰冷、憂郁、陰翳。
亞瑟蘭的氣質過于雜糅,令人心生不适。
他的眉毛也是和眼睛一樣前揚後壓的弧度,标準的小狗臉,可是在他那張臉上,卻一點也不顯得無辜,隻是有些天然的憂郁。
——“小姐,餓了嗎?”
他冷淡的聲音打斷了芙麗娅飄飛的思緒。
“給小姐,做飯。”
亞瑟蘭的語言系統有些異于常人,說話時頓挫不定。
“你給我等…站住!”
芙麗娅蓦然出聲,“我讓你走了嗎?”
亞瑟蘭緩緩轉過身,沉眸看她。
“你——”
“把手伸出來。”
他擁有一雙極其漂亮的手,像工匠手下雕鑿出的完美工藝品。
亞瑟蘭在她面前攤開掌,十根手指就這麼聽話地分開,供她靜靜觀賞——
蒼白的皮膚,以及修長得有些非人的手指,由于長時間受到夾手闆的影響,他的指根繞着一圈又一圈淡淡的紅痕,像來向她索命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