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公府的馬車上,芙麗娅撩開車簾,沖馬背上的人說道:“亞瑟蘭,你給我進來。”
亞瑟蘭隻好下了馬,鑽進馬車裡,主動跪到芙麗娅身前。
車廂很寬敞,隻不過亞瑟蘭高大的身軀一進入,頓時擠走了不少空氣,霎時間車廂裡湧入濃郁的雄性荷爾蒙氣息。
芙麗娅摘下軟帽搭在膝蓋上,捋了捋頭發,冷聲開口,“你好大的膽子啊亞瑟蘭。”
“竟然敢在我的未婚夫面前對我動手動腳,是不是我最近給你的臉色太好了點?”
“擡起頭來,看着我。”芙麗娅的手指勾起青年的下巴,強硬地把那張總是處于低垂姿态的臉撥到自己眼前。
但是在對上那雙粉眸的一刹那,她又感到一陣惡寒,手指離開他的微涼的下巴,意圖蜷回掌心。
亞瑟蘭很少直視她,此刻同她一跪一坐、才能堪堪保持視線齊平。
——那雙眼睛帶給芙麗娅的噩夢不比那雙手來得少。
夢裡她被他掐住脖子時,隐隐約約看見那對绯粉色瞳孔被染上嗜殺的血色,就像惡魔的眼睛。
一時之間,想要發威的聲音堵在了喉嚨裡,芙麗娅的嘴唇無聲張了張。
“……你,”
“小姐,罰我吧。”亞瑟蘭見她不說話,知道是自己又惹她不高興了,于是下意識地從腰間取下短鞭,捧在掌心裡,遞到她面前。
他像個木偶,麻木地重複着這種事。
“你有病啊!”芙麗娅嫌棄地揮掉他手裡的短鞭。
她又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也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屬性!
雖然……以前是這樣的。
但那是她頭腦不清醒啊!
短鞭摔飛出去,撞開車簾在極速掠向後方的風景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時之間,兩人都有些沉默。
芙麗娅終于開口說話,“…亞瑟蘭,你沒發現我最近沒有動你麼?”
“發現了,小姐。”
察覺到他意圖瑟縮的腦袋,知道他又想靠逃避視線以此來掩蓋住自己眼底真正的情緒,芙麗娅再次伸手掐住他的下巴。
“你就仗着這一點,才敢來冒犯我麼?”
“不敢,小姐。”
芙麗娅俯視着他那張完美的臉,目光停留在那張微微紅潤的嘴唇上。
這些天亞瑟蘭被她養的很好,原本蒼白的嘴唇開始透出血色,也沒有以前那般幹裂了。
——隻不過他還保留着無意識舔嘴唇的習慣。
芙麗娅盯了盯他的臉,瘦削凹陷的面頰逐漸有了肉感,撐起骨骼。
脫離了些許病态,變得更加漂亮了。
她漂亮的小狗。
“哼。”芙麗娅用力撒開手,亞瑟蘭的腦袋歪了歪。
“小姐,到了。”
車簾外車夫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飄進來。
芙麗娅撇下亞瑟蘭,提着裙子往外下。
她忽然想起來剛才在花園裡克倫勞德對她行的那個吻手禮,嫌惡地擦了擦手背。
惡心死了,她要去洗個手,然後補覺!
一想到還要假惺惺地和那個渣男上演一段時間你侬我侬的戲碼,芙麗娅就感到厭煩。
她安慰自己,隻要熬到結婚就好了,然後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搬進皇宮裡,找到機會拿匕首紮進他的心髒裡!
*
芙麗娅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深夜。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身後的床墊深深凹陷進去一片。
她睡夢的意識開始回籠,心中警鈴大作。
一股冷氣自她身後攀附而上,越來越逼近……
芙麗娅保持着閉眼側睡的放松姿勢,她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有人…
有人爬上了她的床……!
一道銀光透過眼皮刺了一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