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維盯着眼前這個灰頭土臉的小矮子,疑惑地撓了撓腦袋:“嘶……我怎麼對你沒什麼印象?”
滿臉幹涸的泥漿模糊了她的外貌,還有被折騰得糟糕不堪的短發讓人一時難以分辨芙麗娅的真實性别。
“長官,我是新兵營征收上來的。”
“哈?”列維摸着下巴忍不住吐槽道:“我看新皇帝簡直是魔怔了……征兵就征兵,竟然連發育不良的未成年都不放過,你這連變聲期都沒到吧?”
看着這身明顯比她體格大上許多的甲胄,列維下意識将她歸類為未成年。
短短幾句話就透露了大量信息,芙麗娅強忍住想要追問的沖動,她壓低聲音道:“是的,長官。”
“那你是士兵還是……扈從?”
列維想不出什麼符合她身份的兵種了,看起來那麼弱雞的體格,還有别的可能性嗎?
“是的長官。”
列維有些好奇她的名字了:“你叫什麼?”
芙麗娅胡謅了一個名字:“蒂姆·鮑爾斯。”
這個名字非常大衆、低調,不容易引人注意,就算他們要查,也會因為有幾千個幾萬個重名的人而束手無策。
“行了行了。”列維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後勤處領裝備,要是連馬都牽不動,趁早滾回家吃奶。”
他剛要走,芙麗娅開口叫住他:“等等!”
列維垂眼看着這個發育不良的小矮子,難得生出幾分恻隐之心,好脾氣道:“還有什麼問題?”
“我想見拉斐内中将,請問……”
“就憑你?拉斐内中将可不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列維哂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哪天從打雜小兵升到步兵,再來提這種要求吧。”
芙麗娅:……?
她就想悄悄見個哥哥,又不是真的想來當兵,這麼難嗎?
列維思考了兩秒,一把拽住她:“跟我走。”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帶着領取完物資然後拖到新兵駐帳區的芙麗娅:……
“你還沒有指定負責的騎士吧?”列維終于暴露出他的真實意圖,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緊接着不由分說拽住少女後領,像拎小貓似的把她往前推搡:“你還沒分配負責的騎士對吧?就去那邊帳篷,從今天起歸費爾南·蘭開斯特差遣。”
芙麗娅:“啊?”
“啊什麼!”列維刻意闆起的臉兇惡得像頭獅子:“渾身汗臭還杵在這兒?趕緊滾去洗澡!”可轉身離開時舒展的眉頭卻暴露他雀躍的心情——
終于把那位挑剔難伺候的貴族少爺甩出去了!
直到列維離開後,芙麗娅還是一臉懵。
她看着眼前的這頂帳篷沒有動作,然後聽見“嘩啦”一聲,帳簾被人撩開,露出的一顆腦袋在看到她時也頓時僵在原地。
費爾南盯着她,惺忪的睡眼眨巴兩下,目光落到她手裡拿着的羊奶酪和黑面包。
還未等她開口,手中的食物已被閃電般的速度奪走。那人鑽進營帳,将厚重的帳簾重重甩在芙麗娅面前。隔着帆布,傳來慵懶又理所當然的聲音:“謝了。”
到現在為止,芙麗娅被這一個兩個無禮的士兵搞得快要壓制不住脾氣,随随便便支配她還像個貨物一樣抛來抛去,拉斐内難道沒有好好整治過軍隊的紀律嗎?
可她想想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有點不爽就可以當場報複回去的大小姐了,隻能強忍。
她一把掀開面前的軍帳,看見悠閑躺在最裡面嘎巴嘎巴嚼着黑面包的灰發少年:“喂,你知道拉斐内中将的營帳在哪兒嗎?”
“不知道,你不是跟我住一塊兒嗎?”
“哈???”
費爾南随意地拍了拍手,背對着她重新躺下,他懶洋洋的語調裹着困意飄來:“你不是我的扈從嗎?”
芙麗娅瞪着他,深吸一口氣,強忍住一巴掌甩他臉上的沖動:“那你知道怎麼樣才能見到中将嗎?”
回應她的隻有逐漸規律的綿長呼噜聲。
……
他睡了?
他竟然就這樣秒睡了?!
芙麗娅有點兒抓狂,她抛下手裡的物資,轉身鑽出營帳,張望一圈,隻能随便拽住路過的士兵詢問。
可他們的答案無一不是,不知道、沒聽說。
在這片曠地上,光是新兵的營帳就有一模一樣的幾百個,更别說其他的軍帳,她總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掀開找人,一定會被人當成找茬的刺頭揍死。
難不成隻能照費爾南說的那樣,靠立軍功晉升到步兵嗎?那估計得到明年,她早就在這兒躲不住了。
芙麗娅并不想給拉斐内帶來麻煩,所以隻能低調地走一步看一步。
有人在她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芙麗娅轉過身,看到一張笑盈盈的臉。
“嘿,你是那家夥的扈從嗎?”少年指了指費爾南的軍帳方向。
芙麗娅猶豫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