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我嗎?”林靜望在黑夜睜開眼,借着月光看餘墨舟的臉,輕聲問。
他眼神清明,可能是安靜夜裡餘墨舟的呼吸,含着淚吐出的氧氣都是紅酒的味道,讓他有了一瞬的清醒。
林靜望睡之前說道,“我會記得。”把手放在了餘墨舟的腰上。
入夢,神經中樞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給他們交換了他們自己的夢境。
餘墨舟能清晰的感覺這個夢境的真實,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像一個第三人一樣觀看他們的前生似的。
宛如一瞬,餘墨舟知道了那幾年林靜望是怎麼過來見現在的自己。
原來在很多時候林靜望的小辮子就在自己面前,都沒注意到。
林靜望則是眼裡隻有那一個餘墨舟,不斷向他奔跑,得到一個撲空後,回頭一看,他站在自己剛剛的原地。
在這一瞬間,真正的時間線才開始交彙,有了交點,林靜望一直控制的平衡開始傾斜。
原來在我不知道黑暗角落,我也曾是你窗外照進來的一束月光,所以你才會取現在這個筆名——淨湖束微。
〔餘墨舟,二十三号那天,我帶你走吧。〕
〔很像要去私奔欸。〕
林靜望突然覺得,想沒有想起來都無所謂了,昨天,前天都算是以前,都是以前。
隻是一味的懷念以前,沒有意義,沒有結果。
要愛就勇敢去愛,緣分有不定因素,但是自我條件足夠也能形成緣分。
餘墨舟比林靜望先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林靜望放大的臉,睫毛都看得清楚,平穩的呼吸。
那一刻,餘墨舟認為現在的自己餘生叫“林靜望”沒有他,就不是餘生了,叫渡劫。
不知道為什麼他那天在醫院醒來會四處找人,現在知道了隻是想睜開眼的那一刻就見到林靜望。
“喜歡。”餘墨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這兩個字,隻是覺得自己應該說。
在他的夢裡,林靜望總是問自己“你喜歡我嗎”這句話,那時他回答不了,回答了林靜望也沒有聽見。
他好像有說過一句話,因為那句話林靜望有了現在的網名——明盞煮茶。
〔林靜望你很長情,就像茶和月光一樣,溫和還有點澀。〕
〔那你就是煮茶的人。〕
有的人長情到現在,連“感情”這個東西,生來就叫“餘墨舟”
“你流淚了。”林靜望一睜眼就看見面前的餘墨舟的眼角,下面貼着的枕頭被侵濕了一塊。
餘墨舟睜大眼睛有點不可置信,怎麼自己會流淚,沒反應過來,林靜望就已經擡手用指腹拭去。
他說話明顯有點慌張,“我,我現在腦子有點亂,我們就……”這段時間先不要見面了。還沒說完,林靜望伸手捂住了餘墨舟的嘴,碰到了一點他的嘴唇,呼吸全都撒在林靜望的掌心,帶着濕氣。
“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林靜望的嗓音像是要哭了,嘴巴抿成一條,說完後大口喘着氣,很小聲低着頭,不想讓面前人看見,像是說出了他自己的心裡話。
餘墨舟看着他眼底微紅且蓄滿的淚水,沒有動,林靜望湊近,吻在了他自己手背上。
隔着一隻手,林靜望主動吻了我。
他閉眼的一瞬,眼淚流下來,隻有一滴,滴在了餘墨舟的臉頰上。
最後餘墨舟拿手扒開他的手,雙手貼着林靜望的臉頰,在他額頭落下一吻,幾乎氣音回答:“好。”
他想讓我想起來,我就能想起來,不過就是承認我愛他僅此而已。
林靜望起身,單手趁着身體問還在躺着的餘墨舟,“想吃早飯嗎?”
“你做嗎?”說話悶悶的。
餘墨舟拉被子把自己的眼睛一下都蓋着,露一雙眼睛看他。
隻是想吃林靜望做的早飯,真雙标。餘墨舟在心裡自己說自己。
“嗯,我做。”林靜望伸手想觸碰餘墨舟的眼角,最後手落在了他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起身下床。
等到林靜望出去,餘墨舟全身放松地四仰八叉擺自己的四肢,眨眼盯着自家雪白的天花闆。
完全靜不下心來想其他事情。他自己用力揉揉臉頰,但是有點開心是怎麼回事。
洗漱好後,蹑手蹑腳走到廚房,趁林靜望不注意上去雙手蒙他的眼睛。
“早飯馬上好了,如果你想吃糊的話你就繼續。”林靜望輕笑一聲,沒有用手去拉,是給身後的人選擇。
選擇放開後,林靜望把鍋裡的清湯面撈出來。
“林靜望,”被叫住的人擡頭看着叫自己的人,“昨天的事你還記得嗎?”回想一秒剛好是一些不能細想的東西,立馬紅了耳垂,垂着頭坐在餘墨舟面前,眼神瞥見他碎骨上的紅痕,聲音沙啞回答,“記得一點。”
“有多少?”餘墨舟饒有興緻的笑笑,夾一筷子面條起來,用嘴吹吹。
林靜望直截了當回答,“所有。”
餘墨舟筷子上的面條滑落回碗裡,他愣了一瞬,還産生了一絲龜裂。
誰家好人喝醉明天起來還能記得啊……哦,我家的,下次不灌他酒了。
“你不會覺得有點不符合你這個沉默寡言的形象嗎?”餘墨舟這次隻夾了一小撮,立馬就能吃進嘴裡,色香味俱全。
林靜望反問道,“你會不喜歡嗎?”小口喝了一口湯。
餘墨舟單手扶額,咀嚼嘴裡的面條,有點傷腦筋,隻能說反差太強,有點不适應。
最後回答兩個字:“沒有。”
“所以,我們現在在暧昧期嗎?”林靜望起身拿吃完的碗筷去廚房裡洗,叫住準備離開的餘墨舟。
餘墨舟停下,回眸答道:“算是吧。”
林靜望得到答案,轉身去廚房洗碗。
也不算真的要知道,它像一顆定心丸一樣,定林靜望的心,讓他知道現在是個什麼階段,控制着不讓他陷進其他漩渦裡面。
原來暧昧期可以親嘴,但是不能伸舌頭。
餘墨舟就知道林靜望是怎樣想的,笨蛋,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嗎,哪有暧昧期這樣的。
從一開始我們就是雙向的,現在在同一條線上,反倒是變得腦子不靈活了,沒聽說過喝酒能減腦子啊。
他悄悄返回,探出一個頭,偷摸看林靜望洗碗的背影。
林靜望一出來,看見餘墨舟向門外走去,又拿回來一個盒子。
“衣服,我們出去。”餘墨舟走到林靜望面前,遞給他。
接過後,去衛生間換衣服。
很清新素雅的一套中式風格,餘墨舟身上穿的色系是差不多的。
餘墨舟前後看看林靜望還挺合身的衣服,“我原來的家,現在還在你名下嗎?”滿意他的穿着點頭。
回去呆過很久的地方,或許還會留有你的痕迹。
“在,還在裝修。”林靜望淡淡回答。
餘墨舟拉起林靜望的手,給他戴上昨天自己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的戒指,“我們去最後一趟。”
這是第二次他為我帶戒指,手指很柔和的觸碰着我,我又希望時間停在這一秒。
“上次來都沒有細看。”餘墨舟望着隻剩下幾面牆的家,停在原地沒有動。
林靜望做出和以前一樣的動作,擡眼看着原來餘墨舟房間的窗口,“最後一眼了嗎?”似乎看見餘墨舟趴在窗口和他聊天。
餘墨舟聲音帶着哀歎感,也有脫離苦海,“下次不要來了,他們也回不來。”
算是苦海嗎?應該不算,隻是這裡有點不開心的回憶。
不管是餘墨舟的父母,還是這裡的餘墨舟和林靜望,都回不來。
離開前餘墨舟回頭最後看了它一眼,似乎是在說,他就是我的餘生,我會一直愛他。
他們并排慢慢走在路上,沒有目的。
“為什麼還要看最後一眼?”林靜望打破平靜,開口問。
餘墨舟踹進口袋裡,手裡握着一枚玉佩,“他們是在這裡走的,我應該來再看他們一眼。”指腹反複摩擦它上面的裂痕。
這是他出生時,他們送給餘墨舟第一件禮物,卻在他們走的那天碎了,現在修複好了卻沒有昔日的光滑。
一直放在一個盒子裡,沒有戴,認為都已經碎掉了,就這樣放着吧。
林靜望靠近他,手伸進餘墨舟的外套口袋裡,牽起他摩擦玉佩的手,“你會想他們嗎?”輕輕捏捏,觸碰他的指尖,都有被碎掉部分劃出的傷口,還好不深。
“會。”
餘墨舟松開手中的玉佩,與林靜望十指相扣,放在自己口袋裡面,似乎是讓他不要擔心。
他們就這樣一直靠在一起,走路上,餘墨舟擡眸,“發現你話好像變多了。”願意和我呆在一起了。
林靜望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和他十指相扣的手上,“什麼。”手心開始發熱,聽到餘墨舟說話,懵懵擡頭,餘墨舟看他臉都紅了,帶着眼尾。
他眯眼笑出聲,還故意側過頭看着,“林靜望,你是第一次和别人這樣牽手嗎?臉紅成這樣。”
林靜望突然意識到,用另外一手貼貼自己的臉,燙的不像話,恐怕等會就要燒開了,想松開餘墨舟的手。
卻被餘墨舟握的更緊了,“你知道你這樣很純情嗎?”他湊近林靜望耳邊,小聲調侃。
“我,我這是為你守身如玉。”紅暈蔓延上耳朵,林靜望第一次在餘墨舟面前有點語無倫次。
餘墨舟松開那隻快要熟透的手,林靜望迅速把手抽出來,就看見連着關節都有點紅紅的。
“你到是很像一個老手一樣撩撥我。”林靜望單手搓搓自己耳垂,希望能緩解一下。
以前,現在都是,你隻要站在那裡,就很會拿捏我。
“有嗎,你忘了嗎,”餘墨舟背着手走在前面,風吹起他的外套衣擺,林靜望擡眼才看見他的耳垂到脖子也是紅的,“我是寫小說的,什麼我想不到,寫不出來。”
餘墨舟沒想到,不想讓林靜望看到自己臉紅,卻還是沒看見紅了耳垂。
“沒忘,隻是沒想到你會用在我身上。”林靜望跟上餘墨舟的腳步,與他并排慢慢走。
好無目的的走在一起很無聊,但也要看和誰走在一起。
路上的風景很平常,都是一些每天都能見過的事物,熟悉的風似乎把他們吹到了那幾年。
也是并排走在這條路上,聊着天,沒有煩惱,偶爾有樹葉落在兩人肩頭或者頭發上,另外一人會拉住他停下,給他拿下來。
最後期待下次見面,有下次才會見面。
餘墨舟突然開口問:“林靜望,你希望我想起來所有的事情嗎?”
“你在我身邊,這就夠了。”林靜望無比認真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