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什麼關系。”
她沒有探頭去看他們的動作，猜都知道是面對面站着，聽見陳述句，林諾眼神一暗。
“可是是戀愛關系嗎？”
餘墨舟的聲音很輕，輕到隻有風把他的聲音，吹進林諾耳中，他很緊張。
林諾心一下被揪起，要是她哥同意了呢，要是沒有同意呢，矛盾萬分。
“戀愛是和喜歡的人，你是嗎？”
她聽見林靜望呼出一口氣，把問題抛了回去，兩個疑問句，問得她自己都不知道，猜不透。
“我不知道，他們說戀愛是很浪漫，幸福，快樂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感覺你想要。”餘墨舟垂眸盯着那封信。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林靜望沒有回答，長久安靜，風吹起那封沒有送出去的信，林諾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飄過來的信。
林諾探頭看了一眼，餘墨舟還說了一句話，她沒有聽清，腳邊的信封在地上摩擦，他轉身走了，沒有拿走任何東西。
她看見林靜望往餘墨舟的反方向走，低着頭指腹摩挲着書上凸起的名字。
林諾估摸着兩人都已經走遠，彎腰撿起那封信，沒有拆開，上面用火漆印章蓋上，酒紅色的圓形，凸出的花紋呈金色。
那陣風在他們三人走之後又返回來，夾雜着餘墨舟最後一句話。
“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你。”
沒有一個人聽見，就連餘墨舟本人都有點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什麼，非常非常輕，像是心裡話一般。
高二，林諾找了個機會把信返還給餘墨舟。
他也沒有拆開看，打發林諾的理由是，回去在看。
她發現就算餘墨舟不記得，還是會感覺林靜望很熟悉，很難再發現他到底有沒有忘記。
“哥，你們……”
話沒說完，等待林靜望去接。
林靜望淡淡道：“他應該是在追求我。”
林諾一驚，不是這才多久，他們的位置就調換了。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
幾十秒後，林靜望聲音響起：“感覺。”
又是這兩個字，林諾突然想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讓他哥說出這麼細膩的詞語。
林諾還是把學校早早拍的畢業證給了林靜望。
——
餘墨舟小心翼翼拆開那封信，大緻讀了上面的内容。
［餘墨舟，我希望你能想起來我，不是要我一遍遍自我介紹。
……還有，你可不可以喜歡我。］
他把信放回去，環顧一整個房間，最終把信放到了衣櫃最上面，甚至連他自己都不一定再拿到。
這次沒有忘記，因為父母去出差了。
快到高三，林靜望就要離開這個學校了。
他答應餘墨舟，給他過了十八歲生日就可以對他負責了。
前夕
寒假，餘墨舟父母請保姆打掃時，發現了那封信。
他被關在了家，被發現的也隻有那封信，其他幾乎沒有痕迹。
三天後餘墨舟翻窗離開去找林靜望，快天亮又回來。
離他的十八歲隻有幾十天了。
林諾發現餘墨舟都沒有再聯系她了，問林靜望也不說，就是看他臉上似乎擔心什麼，又有點高興。
一天上課林諾眼皮一直跳，一旁座位是空的，餘墨舟一開學就沒有來。
林諾把今天的筆記放進餘墨舟的抽屜裡，裡面已經有十幾分上課筆記了，她總認為那天餘墨舟就會看見，然後說：謝謝你林諾，幫了我好大一個忙，中午一起去吃飯嗎。
餘墨舟十八歲生日那天，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他半夜就從窗戶翻了下來，不小心崴到了腳，也在那天父母去世，隻有自己存活。
林諾一邊處理老師離世，一邊打電話給林靜望。
她隻有靠林靜望了。
“你去找餘墨舟，今天是他生日。”
林諾冒着小雨騎着自行車去餘墨舟家正在燃燒，一近發現他們家圍滿了人，就連救護車都來了。
餘墨舟被擡上了擔架，懷裡一個碎掉的存錢罐。
林諾跟着救護車走了，眼前景物往後退，警車停在了他家。
“喂，哥，老師……”
林諾蹲在餘墨舟病房門外，打電話給林靜望道，聲音罕見地顫抖。
“安頓好了，你現在在哪裡？”
林諾從嗓子眼裡擠出這兩個字，“醫院。”
她看見隻有餘墨舟完整的擡出來了，他的父母應該還在那場火裡，就連雨都是小的，澆不滅。
“我來找你。”
林靜望把電話挂斷了，林諾眼神有點呆滞地盯着病房裡面躺着的餘墨舟。
這一天應該是最好的一天，餘墨舟滿十八歲……都在變好，但是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天是灰色的。
林諾跟在林靜望身後，低着腦袋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她跟着林靜望走過醫院，警局，餘墨舟家，都是他一個人處理，她發現自己好像幫不上她哥的忙。
當得知餘墨舟可能會失憶，林諾感覺有一聲悶雷打在了自己身上，她不敢說話，隻是注意林靜望現在在想什麼。
林諾緩了緩，深呼吸幾次，“哥，他父母離開了，老師也離開了，他也忘記了，你……”
坐在走廊椅子上的林靜望沙啞開口，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我離開他。”
“你陪他料理他父母的後事吧，我就不出現他在面前了，算哥求你。”
林諾想說，那你呢，你怎麼辦，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盯着林靜望走進病房的背影，她握緊自己的拳，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最後手心掐出血才松開。
“好的，哥哥。”
林諾把手放在那塊病房門的玻璃上，眼角劃過一滴淚，低聲道：“我會的。”
他也是我的朋友。
餘墨舟醒來後，忘記了林靜望，她并不意外，隻是冷聲和他說他父母的事情。
林諾陪着他挑選他父母的墳墓，回到那片廢墟，他用完了自己存的錢，那個碎掉的存錢罐裡面的錢。
她站在餘墨舟身後，沒有哭鬧，隻是蹲在那兩塊墓碑面前，一直到他暈倒，林諾才把他抗回去。
我不清楚你和我哥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我哥他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