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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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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我哥已經進軍營了,每日跟将士們一起操練,收拾幾個小混賬自然不在話下,那次,我見我哥三拳兩腳就把他們全撂趴下,給我羨慕的啊——”赫連襲樂了一下。

“不對,是崇拜,那會兒我哥在我眼裡就是戰神,他太厲害了,然後我就鬧着也要進軍營,當時我就想,等我也學了功夫,我第一個回去把納喇氏那群兔崽子全打趴下!結果等我進去了才發現,軍營裡一點不好混,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天黑了還得操練,夜裡還得輪值,反正就是沒得休息,我哥那會也才……”

赫連襲擡起頭想了想,“才九歲,或者十歲,記不大清了,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有那麼大精神頭,每天覺都不怎麼睡,白天還跟着大家一塊掄長槍呢。後來我才知道,我哥為什麼每日操練得那麼緊,日裡夜裡不敢松懈,原來是——”

他賣了個關子,一擡頭便撞上闵碧詩明亮的眼睛。

“——是布庫。”赫連襲扯起嘴角,“布庫,用京都人的說法就是摔跤,需要人徒手相搏,拼得是腳力,我們遼東一直有‘布庫賭羊’的傳統——以羊作為賭注,赢了的人可以将羊扛回家,當然大夥不是沖着羊來的,這羊就是個彩頭,大家要的是那份殊榮——勝者可以得到‘勇士’稱号,有了這個稱号,以後在軍營裡,所有人隻能稱其稱号,不得直呼其名,多威風啊。”

赫連襲仔細給紗布打上結,又擡起他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

“我哥想奪得‘勇士’稱号,可那會兒他才多大啊,和那群真正的巴圖魯站在一起,他才剛過人家腰,每次第一輪布庫就讓人摔下來,我哥那個傷心啊,所以私下裡就抓緊練,他有時夜裡也不睡覺,對着一根木樁子一打就是一整晚,其實我覺得他特軸,他再怎麼練也比不過人家壯年鼎力的,得先長大再說啊,光這樣傻練有用嗎?”

赫連襲露出個賤兮兮的表情,“還真有用,後來,大概兩年後,我哥在春天那場布庫賭羊裡當場赢得公羊,奪得勇士稱号,那年他才十二歲,成為遼東近五十年來最年輕的布庫勇士。”

赫連襲把他的手放回去,吊兒郎當地歎口氣,“那時我還不知道,有些事是不會等到人長大的,不會等到人做好準備以後再發生——很多時候都是突然之間,打得人措手不及。”

車裡陷入沉默,誰都沒有說話,隻剩外面滾滾車輪聲碾壓石塊的“轱辘”聲,車外草叢中蟲鳴嗡嗡,他們已經出城了。

闵碧詩看着手上幹淨的紗布,突然問∶“遼東的草原是什麼樣的?”

赫連襲想了一會兒才說,“很大,很美,夏天的草是翠綠的,在上面跑馬,會讓人有一種無所畏懼、天地間隻有自己的感覺,好像那些嫩草的生命力會進入血液,根植骨髓,一想起來都渾身戰栗,讓人想不顧一切地大吼,酣暢淋漓地狂奔,永遠不知疲憊。”

他歎口氣,說∶“我很久沒有回過遼東了,也不知曉現在是番什麼景象。”

闵碧詩看着他,突然笑起來,赫連襲不明所以道∶“笑什麼?”

“我以為,二公子這種身份,皇子高門作伴,朝中重部為官,還有太後皇上在後撐腰。”闵碧詩擡手揩了揩眼角,“生來就是含着金湯匙的,你這種人,怎會有煩惱?今日一看,原來你我具是籠中雀,甕中鼈啊。”

赫連襲心道,我跟你說得都是肺腑之言,你倒好,反倒拿這個揶揄我,良心被狗吃了!

他瞥了闵碧詩一眼,邪氣地笑道∶“比不得你,過兩日還得把你這尊大佛好端端地送回刑部,我也得回禦史台接着點卯當差去。”

“哦。”闵碧詩若有所思地,“原來籠中雀也分三六九等,二公子,你說,你我誰是三等,誰是九等?”

赫連襲吭哼一聲,“有時間在這和我耍嘴皮子,倒不如想想怎麼保全你這條小命!”

闵碧詩遺憾地搖搖頭,“保不了了,我注定是個短命鬼,沒福氣活到七老八十的,與其白費苦心,不如逗二公子開心。”

赫連襲擡眼看他,想弄明白他是真想逗自己開心,還是拿自己尋開心。

蘇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爺,前面林子深,信鴿在裡面迷路了,兩刻已過,信還沒送到。”

赫連襲叫停馬車,探出頭,兩指并攏放在唇邊,朝着黑漆漆的天空吹了個長哨。

過了半晌,黑暗盡頭轉來一陣悠長的嘯鳴,似夜鬼哭嚎,又似鷹擊長空。

一隻赤尾白鹭豹在空中盤旋着,一聲短促的哨聲響起,它朝下俯沖飛來,快落地時緩沖一下,穩穩地落在赫連襲的手臂上。

蘇葉面露驚喜,他想不到赤煉竟如此聽話,夜晚也伴在赫連襲身側。

“赤煉去傳信。”赫連襲一震手臂,讓它站到馬車的橫闆上,蘇葉在它腳側綁上小竹筒。

赫連襲撫着它的羽毛,說∶“去林子裡,找穿短袍,挎陌刀的人。”

他拍拍赤煉,赤煉振翅而起,轉眼就消失在夜空中。

短袍,陌刀,是赫連襲暗衛的打扮,他輕易不調動暗衛,太惹眼,隻是現下到了萬不得已之時。

兩刻鐘不到,林子裡便傳來翅膀震動的聲音,赤煉從暗夜裡沖出,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翺翔線,随後落在赫連襲手臂上。

赫連襲打開竹筒一看,沉聲道∶“南林溝朝西十五裡,東澗村。”

蘇葉心中驚歎不已,闵碧詩覺得這隻大/鳥很有意思,不禁多打量幾眼。

“喜歡?”赫連襲把手肘搭在馬車窗柩上,赤煉威風地站在他的肩頭,“喜歡就來摸摸,它很乖。”

闵碧詩抱胸倚在馬車旁,赤煉歪着頭看他,棕花色的腦袋毛茸茸的,它把頭埋在自己後背,一下一下理着毛,闵碧詩還是站着沒動,赤煉抖抖翅膀,短促地叫了一聲便飛走了。

赫連襲說∶“你看,該摸的時候不摸,總讓人等,鳥都不願意等你。”

夜空中傳來一陣拖長音調的嘯鳴。

“你是說人還是說鳥?”闵碧詩淡淡地問。

“都說!”赫連襲轉身鑽進馬車。

闵碧詩彎彎了嘴角,物随其主,這話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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