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睡了,青簡。”赫連襲用濕答答的頭發蹭着他,“天早都黑了。”
闵碧詩推着他的胸膛,問∶“你不回自己房間嗎?”
赫連襲咬着牙,一臉兇惡道∶“什麼自己房間,分這麼清做什麼?這些所有。”他指了一圈,“都是我的!”
他狠狠捏着闵碧詩的臉,一字一句道∶“你也是我的!”
闵碧詩看着他,異常平靜地吐出一個字∶“疼——”
赫連襲這次沒和他争,立刻松開手,轉身把他打橫抱起,跨過彌勒榻,朝床上走去。
“那我輕點。”赫連襲低聲說。
真正的男人在做事之前一定是先哄老婆的,而且要真誠地、态度端正地、全心全意地哄。
即使他一會兒根本做不到。
紅酸枝木榻是實心的,橫縱各近十尺,加上挂帷幔的床架,接近千斤重。
很快,四隻榻腳發出“吱呀吱呀”地細微響動,聽得人耳紅心跳。
闵碧詩指節捏得發白,喘息的間隙,他終于有機會騰出手,照着赫連襲的臉就扇了一巴掌。
但他被撞散了力氣,打下去的巴掌也沒多少力度。
赫連襲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裡親了一下,問∶“怎麼了?”
闵碧詩手掌的傷好了,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看着不明顯。赫連襲摸着那道細長的凸起,唇在上面摩挲。
“我讓你……輕點……”闵碧詩斷斷續續地,壓抑着喉嚨裡的緊緻,“混蛋!”
“怎麼又罵人。”赫連襲有些委屈,攫住他的下颌吻住,把他的話都吞進口中。
這吻又重又長,闵碧詩覺得自己肺裡的空氣都被吸幹了,幾乎要溺斃在他的唇下。
“我沒用力啊。”赫連襲抵着他,惡意地慢慢磨蹭。
他要往深裡去,他要更深,太多天了,他等了太久。
闵碧詩剛被赫連襲帶回府的時候,衣裳潮濕沾滿污迹,渾身是血,尤其是胸口。
他在東澗村被刺的傷口一直沒好,連日來又跟着赫連襲東奔西跑,根本無暇顧及傷勢,傷口反反複複裂開,加上淋了雨,早就紅腫發炎,看着就痛。
闵碧詩從沒說過疼,不适的表情都沒顯露出過。
他似乎天生就對疼痛有着極高的忍耐力。
赫連襲不喜歡他這樣。
“疼嗎?”赫連襲壓住他的後頸,“疼就說出來,你可以告訴我。”
你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闵碧詩在病榻上昏迷不醒時,臉色蒼白,像一頂易碎脆弱的瓷器,俊美,卻毫無生氣。
赫連襲看着他,太醫那句“能不能過得了這個冬天都難說”總會時不時從腦海裡蹦出。
他感覺自己身體的某個部分在漸漸變冷。
他在害怕。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想把闵碧詩緊緊抱進懷裡,用一切惡劣的手段讓他發出聲音,陷入潮熱,眼角挂上濃豔的紅。
他用這種粗暴的方式哀求,是無聲的臣服。
給點回應吧。
他喜歡闵碧詩給他的一切回應,哪怕打他罵他。赫連襲仿佛陷入一張巨大的網,越是深入,便越無脫身的可能。
不能觸碰他的每一刻,赫連襲都非常想他。
欲望濃得無法化開,隻能變為動作,他的尖牙在闵碧詩的皮膚上一點點磨,又疼又癢。
闵碧詩終于發出些微難耐的喘息,他歎口氣,眼睛不自覺往窗外瞥。
赫連襲扳回他的臉,雙臂圈起他,強硬地把他禁锢在狹小的空間内。
“看什麼,找月亮?”赫連襲咬着他的耳垂,“今夜天陰,沒有月亮。”
窗早就關嚴了。
比起闵碧詩要看月亮,他更不想讓月亮看見闵碧詩。
在這裡,誰都不能與他共賞這片柔軟。
月光不能,夜風不能,赤煉都被他趕了出去。
闵碧詩是他赫連襲的。
他翻了身,讓闵碧詩可以随心所欲地駕馭,海潮一遍遍地沖刷着肌膚,在這無極深淵裡,他有些不受控制。
海水一浪浪打來,闵碧詩如同孤舟,艱難地維系着最後一寸天地。
平衡被打破了。
赫連襲徹底化身為獸,骨子裡野蠻的動物性全部顯露出來,他覺得不夠劇烈,不夠深,他想要捏碎、咬爛,暴烈的淩虐讓他獲得心理上的極大滿足。
赫連襲感到自己的胸腔被填得很滿,滿得要溢出來,他似乎沒意識到闵碧詩臉上痛苦難耐的神色。
赫連襲伸手拉上簾子,最後一絲光影也遮住了。
榻腳晃動聲愈烈,闵碧詩發出低聲的嗚咽,像哭,又像愉悅的歎息。
赫連襲把這當成鼓勵,他猛地翻身把人壓下,闵碧詩得了間隙,抓住床頭镂空梅花枝就往邊上蹭。
愛欲讓赫連襲神經異常敏感,他立馬就覺察到闵碧詩想逃,闵碧詩的腿還沒伸出去就被一把拽回來。
“幹什麼去?”赫連襲喘着氣,帶着交合時對雌獸妄圖逃離的不滿,死死壓着他。
闵碧詩感覺呼吸困難,馬上就要喘息不過,他掙紮起來,拍打着赫連襲的背,拽住他的發往後扯。
“放手……放手!”
赫連襲先是有些茫然,他不明白闵碧詩為何突然不高興了,接着憤怒猝然占據了他的大腦。
“你在想什麼?”他蓦地捏住闵碧詩的脖子,惡狠狠地,“你在我的榻上想别的男人?”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他不知道闵碧詩對伽淵是什麼感情,但伽淵作為阿伏至羅的長子,鐵勒的世子,絕不會是個善茬。
劉征紋死在了伽淵的手下,闵碧詩卻活着回來了,其中緣由讓他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