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聯系人備注着江甯兩個字。
黎桉按下綠色鍵,開口就要結束通話,“我在錄節目,拜拜。”
“哎先别挂,爸爸有正事。”
“你說。”
電話那頭放緩了語速,“我聽說時顔去醫院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黎桉警覺地看了眼周圍,确定沒有可疑車輛後,回道:“酒精過敏。”
“你替爸爸去醫院看看,我好給陸總報個平安。”
“你從哪聽說的陸時顔去醫院了。”
江甯跟陸家的合作都是些邊緣産業,遠到不了報平安,去醫院探望的交情。
頂多就是江甯聽過陸母事迹,對其感到敬佩和欣賞。
陸母生于書香世家,家族成員不是教授便是科研界泰鬥,可惜大學時期碰到了鳳凰男,被花言巧語所蒙騙,早早結了婚。
鳳凰男踩着陸家平步青雲,事業越做越大,本性也逐漸暴露,在生下陸時顔的第八年,将小三帶回了家,明目張膽的出軌。
文人總是一身傲骨,陸母不願忍受,提了離婚淨身出戶,由于做了多年家庭主婦,經濟來源倚靠丈夫,未能争取到陸時顔的撫養權。
後來商界便流傳起一個令人敬佩的酒桌閑談。
陸母在十年裡,白手起家,有了跟鳳凰男抗衡的能力,逐步架空對方産業,讓其走向破産,拿回了女兒的撫養權。
就是争到的時候,陸時顔已經長歪了。
江甯咳了兩聲,說道:“這不剛巧朋友去醫院看見了。”
“出來。”
“小桉……”
“出來。”
不多時,一輛掩在拐角陰影處的黑色賓利駛來,停的位置并不規範,擋住了跟拍攝像的鏡頭。
司機打開後車座,一雙擦得幹淨锃亮的皮鞋踏在泊油路上,走出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古龍香混合着冷冽的空調低溫。
沒了電話裡的親切和藹,養尊處優的貴氣不怒自威。
極好的容貌也無法消弱那金錢堆砌出的壓迫感。
“好久不見,寶貝女兒。”
“想爸爸了嗎?”
黎桉無語,“你來這幹嘛?”
“爸爸擔心你,來看看。”
自從女兒給他發了少喝酒的消息,江甯就夜不能寐。
知女莫若父,娛樂圈魚龍混雜,水又深,女兒單純沒心眼,她實在怕黎桉給人欺負了。
不跟不要緊,一跟,就看到黎桉哭着從車裡走出來。
也看出了點,不太尋常的信息。
江甯視線轉向棠溪念,充滿父愛的目光斂去,對上的是一雙幽冷寒潭般的雙眸。
棠溪念打了個寒顫,向黎父問好,“江總,您好,我是棠溪念。”
江甯輕點頭,“要跟小桉一起去醫院嗎。”
棠溪念不想去,但她喝了酒,不能開車,“不打擾的話,那就麻煩了。”
兩個跟拍攝像被賓利擋住,什麼都拍不到,以他們敏銳的市場嗅覺,必是大瓜,急得試圖橫穿馬路。
張知雨一通電話打來,截停了這沒有分寸的舉動,“收工,還拍是想轉财經頻道嗎?看清楚對面是誰沒。”
“是誰啊,看不清啊,被車擋住了。”
張知雨:“……”
張知雨:“江甯。”
扛着鏡頭的攝像一哆嗦,一溜煙的功夫就跑沒了影。
棠溪念跟黎桉坐上了江甯的車,由司機帶去醫院。
穿着西裝的緣故,江甯車内的空調溫度很低,棠溪念喝了酒,衣服就一件漏胳膊漏腿的小禮裙,再加上生理期,很容易着涼。
沒坐多久就打了個噴嚏,說話帶上了鼻音。
黎桉拿過小毯子,披在棠溪念肩上,跟司機說,“溫度調高點。”
責怪意味的囑咐江甯,“你都四十多了,也不注意點身體。”
雖然這份關心沾了别人的光,江甯心裡還是暖暖的。
很受用,“小桉長大了,知道關心爸爸了。”
司機立馬附和稱贊,說道:“還是江總的女兒體貼孝順。”
黎桉升起一個問号。
她懷疑江甯被黎晏清虐傻了,一點點關心就感動成這樣。
父母愛情黎桉有所耳聞,江甯和黎晏清是家族聯姻。
起初黎母百般不願,看不上纨绔子弟,說什麼也要退婚。
一次偶然相遇,黎晏清改了口。
她發現江甯姿色不錯,能力上不談,容貌是絕對配得上她的。
可見色起意的婚姻,看膩後熱情就會淡去,黎晏清一心撲在工作上,江甯做起了全職奶爸。
對父女倆不聞不問,江甯崩潰了,開着勞斯萊斯抱着女兒來到黎晏清單位,“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回去,丢人。”黎晏清的嫌棄不加遮掩,“下次别開這車來我單位。”
她一個從政的,最忌漏财留下把柄,被對手扳倒,偏偏江甯最招搖,吃穿用度鋪張浪費,全然一副被寵壞的世家纨绔。
黎晏清的丢人擊垮了江甯的心理防線,他一個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少爺,二十年來無人敢對他橫眉豎眼,冷言相待。
黎晏清說他丢人。
他抱着女兒哭的泣不成聲,還要一邊拿着奶瓶喂奶,當場打電話給丈母娘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