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念滑開手機,将那個滾瓜爛熟的微信号輸入搜索欄。
分手那段時間,黎桉天天給她發消息,她想讓黎桉早點忘了她,就把人删了,猶豫半響,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點了添加。
發消息選項瞬間跳出,不是黎桉秒通過了,是黎桉即使知道了棠溪念删了她,也沒有将她移除好友列表。
隻有對方沒删除好友的情況下,删除方再次添加才能直接加上。
這比黎桉删了她,還要讓棠溪念難受,愧疚,自責。
她鼻腔酸澀,說不清什麼滋味的敲下四個字,“我要見你。”
棠溪念覺得黎桉不會理她,不抱什麼收到回複的希望,可不到兩分鐘,她的消息就被頂上去了,而将她消息推上去的,是黎桉發來的定位。
不是哪個公司的地址,也不是什麼商務場所,是個風景秀麗的小湖邊。
黎桉在釣魚……
她以為黎桉忙得腳不沾地,哪哪都找不到人,結果在釣魚。
正跟一個穿着行政夾克的人交談工作。
首席執行官隻需要見些重要人物和政府領導,引入一些資源,黎桉在這塊更是沒有什麼阻礙,家庭五年動蕩,江氏依舊穩坐其位,不是沒人敢動江氏,而是忌憚黎宴清。
隻要黎宴清在那個位置上坐着,江氏做什麼都能事半功倍,毫不費力。
棠溪念沒有打擾她們,在旁邊等了一會兒,穿行政夾克的人走後,黎桉收起了她一條魚都沒釣上來的漁具。
鄭岩教了她很多讨人歡心的話,可棠溪念說不出來,她隻想問黎桉為什麼要換走她的角色,拿不到片酬,她的債就還不上了。
見黎桉沒有停下來聽她說話的意思,棠溪念道:“為什麼要換走我的角色?”
黎桉将漁具放進後備箱,“她們聽話,懂事,獲得些獎勵是應該的,棠小姐願意交易的話,也可以拿到新的劇本。”
她沒有直接指出交易什麼,可棠溪念紅了眼,她從前最不喜歡她自輕自賤,如今卻要她交易自己的身體。
棠溪念咽下委屈,“那本來就是我的角色。”
黎桉沒有理她,仿佛聽到了一個幼稚的,沒有争論價值的廢話。
不知是一夜沒睡思維遲緩,還是面對這樣的黎桉,棠溪念難受的無法思考,她生硬道:“你還給我。”
黎桉關上後備箱,“棠小姐應該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不知道好處該拿什麼交換,請回吧。”她忽而看去,一字一句,“說出去的話,沒有撤回的道理。”
黎桉一點不等她,坐進主駕就要關門走人。
棠溪念扳住車門邊緣,未經思考脫口而出,“昨天那個女星沒滿足你嗎?”
黎桉眼神陰翳,沉沉看了她一眼,“還是這麼沒有邊界。”不等棠溪念再說,砰的一聲拉上車門,揚長而去。
她從黎桉手裡丢了角色,得不到黎桉原諒,奕禾就不會給她新的劇本,無異于雪藏。
她沒辦法,隻能去黎桉公司等,每天等,可黎桉沒等來,等來了許林澤。
棠溪念跟這人不熟,僅打過幾次照面,但考慮到他可能有辦法聯系上黎桉,便問道:“你也來找黎桉?”
“嗯呢。”許林澤晃了晃手中簡曆,“拜你前女友所賜,我被許家掃地出門了,現在來她公司求個職。”
“你有她現用手機号嗎?”棠溪念點開撥号鍵盤。
許林澤報了号碼,和那個她打了幾天都沒打通的号碼一摸一樣,黎桉沒換号,她疑惑地又打去一遍,還是顯示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通。
“不應該啊。”許林澤撥過去,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聽了。
棠溪念一窒,如鲠在喉,原來不是不接電話,是不接她的電話。
許林澤大咧咧喂了一聲,威脅道:“給我個班兒上,不然我餓死在你公司門口。”
許小公子被掃地出門的事傳開了,黎桉有耳聞,于是讓他等着,要親自為他辦理入職手續。
許林澤覺得黎桉也沒那麼冷漠,至少有點良心。
沒過多久,黎桉就兩手空空的來了公司,前台有眼色的拿出ic卡開了閘門,黎桉沒有刻意去看棠溪念,隻進門的時候瞥到了她。
許林澤跟着黎桉進去了,棠溪念沒有被邀請。
前台雖有點同情棠溪念,但不敢放她通行,公司重要區域都有門禁,讓無關人等進去,萬一出事了她可承擔不起。
許林澤昂首挺胸,像個争寵成功的妃子,跟在黎桉身後,趾高氣昂地進了電梯。
hr辦公室,黎桉将勞動合同甩給許林澤。
“保潔!?”他怒點簡曆,“我這簡曆怎麼着也能混個總裁吧!?”
“愛幹不幹。”黎桉丢下一句,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許林澤緊跟其後,大聲嚷嚷,“我要面試總裁!”
黎桉沒理他,關上了電梯門,沒讓他進。
不遠處的女人雙臂交疊,玩味且笑不達眼底地看着他,許林澤感到如芒在背,回頭,那女人道:“搶飯碗?”
許林澤來之前了解過黎桉公司的高層人員,那兩個女總裁都是厲害人物,他氣勢弱了下去,但不服輸,學着她的姿勢,雙臂交疊,揚起下巴,“怎樣?”
女人輕蔑一笑,轉身離開,許林澤還是簽了,成功吃上了黎桉的飯。
棠溪念直等到中午,一樓走進來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五官硬朗大氣,明媚陽光,她一來前台就笑着為她開了門禁。
不多時,她看到黎桉跟那個金發女人一起下來了,兩人用的是德語對話,偶爾穿插英語,棠溪念聽不懂。
黎桉沒看她,跟對方有說有笑,和當年她與賀錦無視黎桉那般,近在咫尺了,黎桉也沒看她一眼。
“我就想跟你說幾句話。”擦肩而過瞬間,棠溪念道。
黎桉停了腳步,睨了她一眼,“你看不到現在幾點了嗎?”
“我要去吃飯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金發女人扭頭看了她一眼,對她笑笑,那笑沒有攻擊性,甚至帶了些安慰。
棠溪念等到了她們吃完回來,問道:“現在有空了嗎?”
黎桉沒有理她,徑直越過。
前台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棠小姐,您來的确實不湊巧,黎總每次來公司,中午都要午睡,這個點誰都不見的。”
誰都不見嗎?那跟進去的金發女人是什麼,她的新女友?
被多次拒見棠溪念沒哭,想到這忍不住哭出了聲。
黎桉過了閘門,身子一頓,喉骨滾動,她微微偏了下頭,道:“想好了,來七号院找我。”
她覺得黎桉在故意晾她,對誰都有空,唯獨對她沒有,也明白她不同意交易,七号院就是最後一面,黎桉不會再給她見面的機會。
棠溪念不知道去哪,哪兒也不想去,在她公司外漫無目地的坐着。
黎桉下午三點多就離開了公司。
她是四點多去的,再次來到經曆了相戀,熱戀,與分手的房子,心中百感交集。
定睛看去,黎桉在種菜……
極認真的給小番茄澆完水後,又給啾啾的狗盆裡裝了點狗糧,啾啾已經完全成長為大型犬,慵懶地側躺在綠草地上,主人來了也不動,視若無物的享受服務。
人和狗都有點老年人即視感。
做完這一切,黎桉才有空看她一眼,然後去洗澡了。
棠溪念坐在客廳裡,七号院的一切都沒變,甚至她曾經沒帶走的物品,放在樓下的衣服,黎桉都沒扔。
這裡遍布她們相愛過的痕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如今卻拘束地坐在沙發,不敢随意走動,像個陌生的客人。
黎桉穿着銀白色真絲浴衣走了下來,坐進她對面的單人沙發,慵懶地靠進椅背,雙手随意搭着扶手,兩腿交疊,浴衣衣擺滑了下來,漏出了棠溪念最喜歡的腿。
胸前衣襟微敞,神情清冷淡漠,沒有任何誘惑舉動,甚至禁欲感拉滿,不緊不慢地松弛感配上她深邃無波的眼眸,帶了點上位者的壓迫。
可棠溪念就覺得,她在勾引她。
黎桉以前就不愛穿這些,洗完澡标配是寬松t恤和四五分短褲,不會穿這種勾勒身段,擡腿彎腰欲漏不漏的衣服。
棠溪念咽了咽口水,盯着她的腿道:“你有女朋友了?雖然我們的交易見不得光,但我還不想破壞别人感情。”
黎桉挑了挑眉,“是你該問的嗎?”似乎對棠溪念表現出的原則很不屑,“要麼脫,要麼走。”
棠溪念有片刻愣怔,然後低下頭,斂去眸中水霧,明媚熱烈的波浪卷發耷拉下來,蔫蔫地垂着,她吸了吸鼻子,開始一件一件的脫下衣服,每脫一件,眼尾紅意便會加深一點,水霧越來越多,直到盛不住了,盡數滾落。
黎桉偏過了頭,似有些煩躁地揀起手機回了幾個消息。
棠溪念□□地站她面前,她放下手機,眼中情緒消失不見,擡眸道:“我不喜歡哭哭啼啼的,你不願意,可以離開。”
“我有的選嗎?”棠溪念狠狠擦掉淚,“釣魚,種菜,到點午睡,”她笑了一聲,“就是不知道,黎總還行嗎?”
黎桉眼睫輕挑,本就深邃漆黑的瞳孔又暗下幾分,對棠溪念僅存的憐惜也湮滅了,聲音沉靜冰冷,帶了一絲玩味,“我行不行,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後面的時間,棠溪念無比後悔說了那句話。
她哭的稀碎,好不容易找到喘息空隙叫了聲,“疼!”
黎桉卻道,“受着。”
她說她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卻有意要她哭,要她疼,好像要發洩這五年來的委屈一般。
直到快折騰完了,才獲得了一點獎勵,來自于她答對了問題。
“你男朋友呢?”
棠溪念咬着嘴唇,不說話。
“回答。”黎桉不容置喙,加重了力道要她開口。
她哭着說,“分了。”然後急促地喘了下,補道,“他技術沒你好。”
黎桉輕笑了一聲,這是黎桉回來後,棠溪念第一次聽見她笑。
她按揉着棠溪念的敏感部位,像在表揚她做對了題,“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