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桂睿細細品了品楊瑾的話，更好奇了，說道：“師父你的天眼不常開嗎？”

“對。”

“為什麼呀，我知道師父你不露出第三隻眼是為什麼，要低調對吧，嘿嘿，”桂睿大頭湊得更近了，桂睿問道：“但為什麼不長開天眼啊，很酷的！”

楊瑾擡起手，用折扇抵開徒兒的大腦袋，“我與爹爹都不長開天目，”他擡手用扇子一敲，桂睿哎呦了一聲，楊瑾這才說道：“不想看着一隻大海龜站直着伸着大腦袋湊近我不停問為什麼。”

啊？

桂睿縮着頭——那是挺辣眼睛的。

這時，“诶，這位貴客，”眼瞧着船夫打扮的人離他們越來越近，楊瑾若無其事地看了過去：“可要坐我們的船，遊湖一周，過荷塘哩，我和渾家的船停三處地方，避開人群，都是風光極美的地方。”

“船上幾個座？”楊瑾問道。

“客官，四個座，瞧，那就是我的船，我們是小船，但寬敞得緊嘞，”船夫熱情地說道：“已有了兩個女客，是出門曆練的女娃兒，加您二位剛剛好。”

楊瑾說道：“什麼價？”

“十文錢，要是要茶點，得三十文。”船夫聲音洪亮：“您放心，這點心都是我渾家早起去城裡鋪子點買的，好吃得很？”

“行，要一份點心，”楊瑾道：“前面帶路。”

“好嘞，貴客兩位！”船夫提氣叫道：“客人這邊請！”

船夫小碎步跑在前面，他跑到岸邊站定，楊瑾嘴裡吩咐：“你扶他，不必管我。”

船夫剛擡起手，聽着這話擡起頭，就瞧着楊瑾足下一點，輕若落羽般落在船上，本該在踏足時搖晃一下的木船半點未動，船夫一愣，回過神，麻溜上了船，轉身看向桂睿。船夫老婆蹲在船頭，正在準備點心。

剛入門的大海龜老老實實扶着船夫的手上了船，船身一晃，他死死抓住船夫的手。

楊瑾上了船，目光落在船上的兩位女客身上。

這兩位女客為了避免船隻側翻，這倆女郎一人一邊坐着，但都俯着身，湊近了在聊天，很明顯是結伴出遊的朋友。這兩人也如船夫所說，是出來曆練的女郎，氣息平和，靈力清正，兩人腰上挂着一模一樣的雕圓玉佩，上刻天靈谷三個字——

都是修行中人。

兩位女郎都面容姣好，打扮卻截然不同，一人穿着灰藍勁裝，頭紮馬尾，卻眉眼帶笑，如綻放牡丹；另一人穿着鵝黃襦裙，她看向楊瑾，瞧清了楊瑾的模樣，清冷的面上露出一絲淺笑。

楊瑾一眼就看出了這兩人的修為，灰藍勁裝的女郎已到築基後期，鵝黃襦裙的少女已結金丹。

楊瑾鼻頭翕動，這兩個女郎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血氣——她們應該受了傷，傷還不輕。

這兩人看着楊瑾利索上船的動作，眼睛都是一亮，那個穿着灰藍勁裝的女郎更是展開笑容，大聲稱贊：“小哥好身手！”

鵝黃襦裙的女郎見着楊瑾側目看來，颔首示意。

“客氣了，”楊瑾笑着回答：“小姐小心。”灰藍勁裝的女郎正彎着腰站起身要給他騰位置。

灰藍勁裝的少女挨着鵝黃襦裙的女孩坐了下去，楊瑾走到她空出的另一邊。

而這時，船夫松開了托着桂睿的手，他邁開步子往船頭走去準備發船，桂睿站在船尾，小心邁開步子，木船就是一晃，桂睿失了平衡，本能地叫道：“啊，師……師父！”

救我龜命！

楊瑾看向他的菜雞徒弟，兩個女郎也沒見他有何動作，張牙舞爪的桂睿兩手前伸像是扶住了什麼東西一樣，桂睿虛虛拍了拍身前的空氣牆，“呼！”他長舒了一口氣。

楊瑾看着他徒兒小心往前蹭，楊瑾一撩衣襟坐了下去，靈力沉了下去，木船不再搖晃，他說道：“過來坐，船不會晃了。”

“诶！來了！”桂睿松了口氣，快步走到楊瑾身邊坐了下去。

“客官們坐穩了，發船了！”船夫聲音洪亮。

楊瑾餘光瞥見兩個女郎視線從桂睿身上收回來，兩人對視一眼，他這個徒弟堪堪築基，修為淺薄得一眼就能被看穿，而他不同。

鵝黃襦裙的少女猶豫片刻，還是拱手行禮：“天靈谷黃莺見過前輩，船上逼仄，不便行禮，前輩不要見怪。”

灰藍勁裝的少女一愣，反應過來，也行禮說道：“天靈谷任玲見過前輩，小女無狀，前輩莫要見怪。”

“二位不必多禮，今日能與二位萍水相逢，同遊雲安湖，也是有緣，”楊瑾安撫道：“任姑娘也是真心誇獎，我不會在意的。這是我的小徒兒，桂睿，你們年紀相仿，想必能在一起玩。”

黃莺笑了笑，客氣說道：“那就多謝前輩了，桂公子好。”

“桂公子好。”任玲看了看她師姐，倒也松了口氣。

桂睿腦門上緩緩浮出一個問号，他眨眨眼：“兩位小……”姐，他一頓：“唔，兩位姐姐好。”

在桂睿長大的世界，小姐不是什麼好詞。

任玲看着桂睿的反應，倒是“噗嗤”一笑，她撇了眼楊瑾，楊瑾倚坐在船沿坐墊上，側首看向湖心也不管他們，任玲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姐姐，不是妹妹。”

“哈哈，”桂睿笑着說道：“明明我師父年輕英俊，姐姐們卻一眼就看出我師父是前輩，當然要比我厲害，修行時間一定要比我長一些，當然是姐姐啦，不過姐姐們想到想作妹妹，我……”

桂睿假裝出一副故作勉強的模樣，開了句玩笑：“我，我也能勉強同意。”

這時，船夫老婆在船頭真起身，她揚起笑，客氣地說道：“四位貴客，三份點心準備好了，”船夫老婆走到船心，她翻起船中央的木闆，撐起桌子，說道：“你們先吃，邊吃邊欣賞風景，這裡可美了！”

“你這小弟弟真有趣，”任玲大咧咧說道：“姐姐喜歡，來來，先吃着糯米糕，這糯米帶着奶味，香得很！”

湖波蕩漾，船夫站在船頭，他手撐竹竿，随着他輕輕劃動竹竿，小船緩緩駛入荷花塘中。

桂睿捏了塊糯米糕送進嘴裡，糯香混着牛乳的味道在舌尖融化，他仰起頭，看向湖泊，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荷花香味，荷花荷葉被船頂開，陽光透過荷葉的縫隙，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仿佛世界都安靜下來。

“簌！”一隻水鳥從荷葉間驚起，振翅高飛。

桂睿看向高飛的水鳥，正神遊八方呢，“叩叩！”桂睿一頓，低頭看向楊瑾瞧在船沿的扇子，他師父輕笑一聲：“也是有緣。”

“怎……”麼了？

倏然，桂睿對上水裡的一雙眼睛，赤目血瞳，一雙眼睛收縮的瞳孔仿佛劈開的裂縫：“啊！我擦！”他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