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平，龍族，天生地仙，歲餘八千年六百七十六年二百七十二日四時……

“師父，唔……”

桂睿沒看見，這生死譜“呼呼”的翻起頁來，最後停了下來，白紙上的一個名字亮了起來。

楊瑾瞧着這名，瞥了眼名字後面的種族，他輕笑一聲，道：“倒是當真如此。”

閻羅王倏然合上生死譜，看了眼疑惑不解的小龜兒，好心解釋道：“好孩兒，令師也是好心，你尚是凡人，看不得這冥府神器的，這生生死死牽扯衆多，一個不好因果沾身，可不好解開。”

桂睿乖乖點頭，“謝謝伯父。”

閻羅王聞言，倏然一驚，他猛地轉頭看向楊瑾，瞧着楊瑾不動聲色的模樣，閻羅王冷靜下來，又露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想了想：“好孩兒莫叫伯父，稱我官名便好。”

閻羅王可三界為數不多知道楊瑾師門詳情的人，他可擔不起伯父這個稱呼。

桂睿打量着閻羅王和他師父的表情，這兩人神色稍霁，應是心裡有了分辨，閻羅王客客氣氣地，說道：“敢問真君有何打算，小王自當全力配合。”

楊瑾回道：“小仙到了地府，也絕不是來找大王麻煩的，今日來煩勞大王，大王太客氣了，這地府裡大小事務不都得聽大王安排，大王心裡有了成算，不必與小仙客氣。”

這閻羅王心裡歎了句二郎神家的家教，臉上堆着笑，說道：“那小王就不客氣了，真君，請，随我入得枉死城。”

兩人一龜往城中走去，穿過那層結界的瞬間，一股陰冷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桂睿盯着擋在他身前的師父的手，他支棱着身子，聽着閻羅王語氣客氣極了：“這小賊鑽了我地府的空子，本也是我地府管轄職責，真君既全權交給小王處置，那小王今日必給真君一個交代。”

一步踏入城中，彙聚在城裡的怨氣化作刺骨的寒意，楊瑾仙力流轉，護着肉身凡骨的徒兒。

閻羅王擡起右腳，輕輕一跺，仙力順着土地逸散開來，閻羅王打量了一下楊瑾的臉色，小心說道：“這幕後之人占了敖平龍君的身份，”閻羅王一邊思忖着一邊說道：“索性敖平龍君陽壽未盡，我看這魂魄各自歸為，我送敖平龍君還陽，這幕後主使該下地獄下地獄，該入輪回入輪回，真君你看如何？”

楊瑾還是客客氣氣地：“全憑大王安排。”

“真君實在太客氣了！”

桂睿歪了歪頭，他師父是來找閻羅王麻煩的，但是——他恍然——這就是傳說中的普通仙二代嗎？

他師父根本不需要像那隻猴兒一樣大鬧一場——再者說了，他師父這麼一個“普通”仙二代，知道他身份的，上至靈山佛祖、玉皇大帝，下至城隍老爺、土地公公，誰不得給他三分薄面。

桂睿低下頭，是他膚淺了。

楊瑾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聲音輕柔：“現在懂了？”

桂睿聲音乖巧：“懂了。”

“日後，以為師的身份，這漫天神佛都要高看你和慎甯一眼，”楊瑾面上不變，傳音入密：“吾等自然應當行事周全坦蕩，既循規蹈矩，諸事自會順遂。”

桂睿點頭，忍不住住說道：“爺爺真厲害。”

楊瑾輕笑一聲：“爹爹自然厲害，但這三界中人不光看的是爹爹的身份，還有師尊的面子。”

“師祖……唔……”桂睿說着：“師祖這麼厲害？”可就西遊傳說裡有師祖的故事，也沒在其他傳說裡聽過師祖的名字啊？

剛好此時，一隊陰卒小跑着往城門口而來，“大王久等，大王久等，”這隊人跑到跟前，倒頭就拜，聲音惶恐：“卑職叩見閻羅大王，不知大王傳喚卑職，有何吩咐？”

“本王要見你枉死城中一新魂，”閻羅王負手而立，說道：“這人剛入黃泉，姓林名翠娘，乃是一畫皮鬼。”

畫皮鬼？立在楊瑾肩頭的小龜一個激靈擡起頭來，畫皮鬼，畫皮鬼——衆多線索終于串到了一起。

被吸食陽氣的書生，脫落龍鱗上的死氣，狼狽逃跑的小青龍，纏繞在小青龍身上的黑氣，他們所見的小青龍根本不是雲安湖龍王的獨子，而是鸠占鵲巢的畫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