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剛上升三層就卡死了,陳九斤的血滴在樓層按鈕上,把「7」染成暗紅色。
林深用肩膀頂住變形的門縫,老式攝影機從通風口掉進來,屏幕閃爍的雪花點裡,二十年前的母親正在錨鍊艙前發抖。畫面外有個聲音在催促:「林法醫,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楚懷仁!"童小滿的改裝手電掃過錄像背景,那扇标注「LC-1978」的艙門如今就在第七百貨地下倉庫。她的指甲摳進電梯壁的鏽痕裡,突然摸到幾道刻痕——七個正字,最後一個沒寫完。
陳九斤的銅哨滑進血泊。老巡警抓住林深的褲腳,每說一個字都在咳血:"平安夜...你媽媽是被逼着開艙門的...他們抓了..."鋼索突然發出病态的呻吟,電梯猛墜半層,攝影機撞碎在鏡面上。
沈昭的解剖刀卡進控制面闆裂縫。撬開的電路闆後面,蜷着個生鏽的八音盒,發條上纏着女孩的頭發——正是李阿婆孫女失蹤時紮的粉色頭繩。當她擰動發條時,變調的《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裡混進電流雜音:「...還剩十分鐘公開錄像...」
童小滿的遊戲機突然收到求救信号。屏幕上的定位紅點正在頂樓移動,經緯度坐标與男孩腳底紋身完全一緻。她踹向通風栅欄的瞬間,有什麼東西從上方掉落——是朵幹枯的栀子花,花蕊裡嵌着微型膠卷,顯影出母親修改過的值班表原件。
"他們用我做局..."陳九斤的瞳孔開始渙散。他顫抖的手指蘸血在鏡面寫字,才畫完「艹」字頭,電梯頂棚突然被利器劃開。戴着栀子花胸針的黑影倒挂下來,手中的船錨項鍊晃過林深眼前——與母親遺物一模一樣。
林深撲上去的瞬間,電梯再次劇震。童小滿的尖叫混着鋼索崩斷聲炸響,沈昭的銀刀擦過黑影面罩,割下半片帶血的衣角——1997年船廠工作服的布料,左胸繡着楚懷仁的名字。
陳九斤用最後力氣抛出銅哨。林深接住的刹那,老巡警嘶吼着撞向黑影,兩人從裂開的門縫跌入電梯井。重物墜地的悶響傳來時,失靈的按鈕突然全部亮起,顯示屏瘋狂跳動最終停駐在頂樓。
電梯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打開。月光從旋轉廳的落地窗傾瀉而下,七具裹着保鮮膜的鏡骸圍成環形,中央的解剖台上放着台老式放映機。當林深走近時,機器自動運轉,母親的臉占滿整個銀幕:「阿深,去十二号碼頭燈塔...」
放映機突然爆出火花。童小滿從灰燼中扒出半張燒焦的船票,1997年12月24日的日期下,乘客簽名處赫然是陳九斤年輕時的筆迹。沈昭的銀刀突然指向窗外——對面大廈的霓虹燈不知被誰改成了血紅的「0319」,每層樓都有個戴栀子花胸針的身影在揮手。
海風裹着鹹腥味灌進來。林深握緊銅哨轉身,發現童小滿正盯着自己的後頸——電梯鏡面反射出的傷疤形狀,與頂樓鏡骸們缺失的皮膚輪廓完美吻合。
燈塔探照燈第三次掃過海面時,林深在鏽蝕的閥門上摸到了母親的血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