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起那孩子時,那件對他來說有些寬松的陳舊上衣往下滑了點,使他的肩膀露出來了。
他白嫩嫩的皮膚很涼,團子般軟乎乎的臉蛋有些發紅,兩隻肉乎乎的爪子不安地緊緊抓住我結實的手臂,一頭毛茸茸的鍋蓋頭輕輕靠在我的胸口,有些癢。
即便是一向唾棄小孩的我,面對這個小團子也不得不說一句:
哇,真萌啊。
今天天氣并不算溫暖,就算是穿着衛衣的我依然覺得有些冷,我想他一定也很冷,他的手腳比我的還要冰涼。
聽說人類幼崽是很脆弱的生物,一場發燒就可以要了他們的命。而生物對弱小的生命總會不自覺産生保護欲,這是本性……或許這可以解釋我為什麼會良心不安。
我把那孩子放到嬰兒車内,伸出手為他整理了衣物,然後我就看到了他肩上的五角星胎記。
我記得這是喬斯達家族的象征,便驚喜地看着這個年紀隻有一歲左右的小孩,從約旦河那裡掏出一條棉被給他蓋上:“你的名字不會是東方仗助吧?”
那孩子輕輕搖了搖頭,不吭聲,綠色的眼睛瞪圓了。
……還以為中獎了竟然遇到仗助那小子的嬰兒版,我還準備掐掐他屁股呢。
如果不是東方仗助,那該不會是……我看着這孩子明顯的混血面容,和那雙漂亮的綠眼睛,略微遲疑問:“你的名字是喬魯諾嗎?”
那孩子又搖搖頭,輕聲說:“汐華初流乃。”
我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哦應該是她的名字。如果不是這個女性化傾向的名字,我都沒反應過來原來這是個小女孩。她剪個鍋蓋頭幹什麼,這樣看上去像那種傻乎乎流鼻涕的呆呆小學男生啊。
汐華初流乃……沒聽說過這家夥的名字,該不會是私生女之類的存在吧?
既然不認識,那就不掐她屁股了。
我問她:“那是你媽媽嗎?”我指着那個一直昏睡的阿姨。
“她是媽媽找來的照顧我的阿姨。”
“哇,那你得告訴你媽這個阿姨很不靠譜了。她怎麼能帶你出來然後把你一個人甩這,自己去睡大覺呢。你才這麼大點,人販子兩根手指提起你就可以跑……”
看着那孩子難以掩飾的有些害怕的神情,我馬上住嘴了,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從約旦河那裡掏出一個章魚小玩偶,這是我之前夾娃娃夾到的。
我塞到她嬰兒車裡:“别怕,送你一個玩偶當護身符。你沒問題的話,姐……哥哥趕路,先走了。”
她沒說話隻是看着我,抱着我放進來的章魚玩偶。我注意到她總是不自覺地咬着手指,似乎想要觀察我的神情來推斷我的想法……
這孩子看上去心理狀态有點問題啊。
不對,她臉蛋怎麼這麼紅,不可能是被我的英俊潇灑給迷住了吧?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把那一旁沉睡的阿姨搖醒:“你孩子是不是發燒了?”
我本來隻是客套問問。
結果這孩子真發燒了!
阿姨故作苦惱地說:“可是那孩子的媽媽沒給我多少錢啊,我沒錢送他去醫院了。”
“……”我看着嬰兒車裡的小孩,她一臉“沒事的,不用管我,我沒有問題”,一副故作堅強的乖巧模樣。
在那雙綠色的水汪汪的眼睛注視下,我能有什麼辦法?
所以我送她去醫院了,還墊付了所有錢……
我下次一定要把我無處可放的好心給丢掉!
*
當我離開醫院時,已經是第二天了。因為無人照看那孩子,我在醫院呆了一晚,還和那孩子的媽媽見面了。
初流乃在保姆離開後,問我是不是以後就來照顧她了,她說這話時眼睛亮閃閃的。
我能理解小孩子喜歡漂亮的人,但是她吃的也太差了吧。就我這照顧水平來看,要不是初流乃天賦異鼎,她就要被我折騰死了。
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所以我很堅決地告訴她:“不,我隻是個好人,比較愛護未成年兒童。等你媽媽來了,我就走了。”
初流乃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藏起了她的情緒,眨巴着大眼睛又問我:“那我以後還可以見到姐……哥哥嗎?”
我語重心長地說:“你好好長大,多吃點,長到一米八,我就來見你了。”
她非常認真地點點頭。
我差點沒憋住笑。
笑死,就她現在這個小布丁樣,一米八?能長一米七就不錯了。
好騙的小朋友就是讨喜啊!所以我默默準許她想蜷縮在我懷裡的意圖。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她有點萌,沒人能夠拒絕萌物主動一點點靠過來吧!
初流乃估計很少跟大人說話,那個晚上她臉蛋燒的通紅,一雙綠眼睛都給燒迷糊了,還要堅持不懈地和我說一些很沒意思的話題。
後面她說着說着終于昏睡過去了,等到她媽媽來,我直接把在睡夢裡不知道夢到了什麼開始咬手指的初流乃還給她親媽,離開了醫院。
畢竟我沒那麼多功夫多管閑事了。
在我堅持不懈問路的努力之下,我找到了回空條宅的路。
一回到空條宅,我就被波魯那雷夫逮住。他滿臉不可置信:“你把我丢給那個壯漢後去哪裡鬼混了?阿布德爾跟我說,你出門的時候帶了錢包走的!”
我心虛地瞟向一邊:“……我去做好事了。”
“哈?我真的搞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死活不肯付錢!你知道那個壯漢有多吓人嗎……”
“不聽不聽,波波在亂說話。”
“你知不知道那個關東煮老闆差點把我沉到東京灣了啊?你往哪跑!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知道錯啦!下次也不改,哦下次會改的!”
“喂!你剛剛一不小心說出了真實想法吧?那絕對是你的真實想法!迫害我很好玩嗎?這是第幾次了!站住啊 !可惡!混蛋霍洛!”
波魯那雷夫被我氣死了。但是顯然情況容不得他繼續找我算賬。因為荷莉出事了……具體原因我沒聽,總之喬瑟夫終于下定決心要出發去找迪奧了,還帶着空條承太郎!
而且他們還發現了迪奧可能在的位置!
好耶!迪奧我來啦!
我喜沖沖地把行李一股腦全部丢給約旦河,兩手空空跟着阿布德爾跑到了門口。
這時,一個個子不算高的少年走了過來,他有着一頭紅色微卷發,留着一撮造型獨特的劉海,五官清秀,就是有點憂郁,配上他額頭纏繞的繃帶,有點像個失憶的孤僻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