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君是你家姑娘我看着長大的,他什麼品性我還不清楚?”姜莞一本正經叙事。
滿春無語片刻,終是沒忍住揭穿她:“姑娘,那沈郎君比您還大半歲呢。”什麼看着長大,盡是胡說。
“大半歲又如何。”桌上的賬本和算盤被滿春一一收起,姜莞從袖裡掏出另一本褐色封皮的低調小冊子,封皮四周有不同程度的磨損,顯然有些年頭了。
姜莞翻看道:“反正我七歲就認識他了。”
滿春認真強調:“可是人家不認識你啊。”
“無妨。”姜莞搖了搖手中的冊子,又是滿春無比熟悉的模樣,臉上毫無姑娘家的羞澀,“我足夠了解他就行。”
滿春:“......”如果夫人或妹妹在就好了,一定不會任由姑娘胡來。
姜莞一大早跑來茶樓自然不是為了喝這一口茶。
她是來相親的。
身懷巨額财富,便宜祖父和白氏既怕她嫁出去又怕她嫁不出去。
最盼望的結局的就是她嫁出去了,銀錢和産業留下。
當年在捋清楚身邊的複雜關系後,姜莞就開始了一系列計劃。
第一步自然是将兩位長輩留下的東西牢牢抓在手裡。
第二步就是眼前這本小冊子。
上面記錄了家中祖輩或父輩在京為官、現下年紀在十六到二十二的年輕郎君。
姜莞不喜歡年紀過大的。
從七歲那年開始記錄,至今留下的還有十餘位。
那些被剔除的人選裡,有的英年早婚,有的被家族連累流放邊關,還有的想不開與姜家沆瀣一氣。
留下的十餘人裡,姜莞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從中挑選出三位作為備選。
今日來見的就是三者當中最令她滿意的一位,當朝沈禦史家的幼子,沈三郎君,年十九。
而這位沈三郎君已經比約定的時辰晚了兩刻。
就在姜莞以為對方要爽約時,包廂門被敲響。
她示意滿春。
滿春會意,走上前開門。
門口正是姗姗來遲的沈三。
姜莞擡眸,入眼的是一張清俊端方的面容,介于少年和青年的身軀,眉目間一半是青澀一半是穩重。
懷抱着不知名的舊封書籍,一襲青衣匆匆而至,腳邊還滲着泥水。
作為第一位男嘉賓,從外形上看,沈三無疑是屬上乘沒錯。
隻是這身打扮......怎麼看都不像清貴人家的少爺,倒像是不知從哪個地方鑽出來的需要被拯救的俊俏窮書生。
但竟意外得符合姜莞的胃口。
大概是身為富婆的通病吧。
第一眼她很滿意。
姜莞悄無聲息合上小冊子收入袖中,準備起身迎一迎。
對方卻并未如期進入包廂,而是立在門前,雙手作揖,對她表明歉意:“來得路上遇到一位老伯身體不适,醫館離得遠,周圍隻有我一人有馬車,實在抱歉,一路走過來耽誤了些時辰。”
姜莞聽罷,微微挑眉,如此爛的借口......若是旁人用這種理由解釋她大概一個字都不會信,可這人是沈三。
姜莞無聲地撫摸下袖口,根據她這些年的掌握,沈三确實是一個會“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人。
“無妨,我也才到不久。”姜莞請他進屋,“這兩日風寒得緊,雨又不斷,沈郎君一路走過來怕是吃了不少冷風。”
她扭頭對一旁幹瞪眼的滿春吩咐:“去重新沏壺熱茶來。”
滿春知曉這是要支開她單獨與沈三郎君的意思。
她雖想留下,但姑娘一向主意大。
滿春不太情願去沏了壺茶,然後退出包廂,讓姜莞和沈三得以單獨相處。
姜莞親自給沈三倒上茶水:“請。”
沈三沒有急于喝茶,方才姜莞明目張膽觀察他的同時,他也暗暗窺了一瞬,扪心而論,這還是沈三第一次正經收到女子的邀約。
憶起剛收到帖子那日,他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家中誰故意寫來耍他的惡作劇。
收到邀約這三日,沈三.反複思考了良久,沈姜兩家素日并無往來,他與姜家二郎君是同在一家書院進過學,卻連點頭之交也算不上。
他本想拒了,但又怕拒出麻煩。
“沈郎君放心,茶裡沒下藥。”見對方一直盯着面前的茶水不發一語,姜莞開口直言。
回過神來的沈三聽清姜莞的話後,面色略尬。
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以往他出門頂多遇到些孤苦無依的老者,近兩年卻總是碰到為官人家府邸出來采買不慎崴了腳的婆子,且每次都非要拉着自己去見她家姑娘。
頭一回沒經驗,他去了,還喝了對方一杯茶,差點失身......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沈三有心想解釋:“姜姑娘......”
“我明白。”姜莞打斷他,“我知道沈郎君沒有這個意思,我這麼說也隻是在表明誠意。”
姜莞沒有給人下藥的愛好,尤其對方還是自己最看好的人選之一。
“沈郎君應該明白我邀你出來喝茶的目的。”
沈三颔首,他當然明白,她看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