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姑娘。”滿春氣喘籲籲,話還沒說完,“這是我一早出門收消息時一名自稱是鄭小郎君身邊貼身伺候的小厮遞給我的信,說是他家小郎君親自寫給姑娘您的。”
“鄭小郎君?”孟玉華驚訝,垂眸看向同樣帶着不解眼神的姜莞,“不在你計劃之内?”
姜莞搖頭,接過信打開,“信上說約我今日未時中在雅茗軒見面。”
“姑娘,鄭小郎君為何突然約您見面?”滿春努力回憶,“我們就沒和鄭小郎君打過照面啊!”
“确實沒有。”姜莞記憶裡隻有鄭小郎君十二歲左右的樣子,當初将人名添進小冊子後她就再也沒關注對方的容貌。
盡管對方經常出現在燕京城内各大名流場所,但姜莞長年忙于生意,就算得了空閑出門消遣,也是去郊外的私人湯池泡溫泉。
滿春倒是見過幾回,不過都是偷偷的,因為她需要将小冊子裡每個人的樣貌變化記下,若有突然長殘了的,得及時提醒姜莞劃掉他的名字。
滿春時刻謹記她家姑娘是個‘顔控’——又是一個從姜莞嘴裡學來的怪詞。
“那姑娘見嗎?”滿春問道。
“見。”姜莞隻思考了一瞬就做了決定,對方主動出擊,也省得她再費心尋其他借口。
至于對方有何種目的,姜莞并不關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聽到這裡,孟玉華不贊同:“你一個人這樣過去太草率。”
“還有滿春呢。”姜莞寬慰,“母親放心。”
孟玉華:“就是有她我才不夠放心。”
剛準備點頭表示自己很強的滿春聽到孟玉華這句,頓時一臉:“???”
夫人什麼意思嘛!
滿春委屈。
“滿春沒什麼心眼,回頭就算發生什麼,還不是你一句話就能給忽悠過去。”孟玉華微微吐槽。
她還不了解這個女兒麼,當初之所以選中滿春買進府做貼身丫鬟,不就是看中對方又虎又莽腦子還直通通。
旁人都以為她看中的是穩重機靈的滿夏,滿春隻是沾了妹妹的光,實則恰恰相反。
穩重的女管事隻要肯費心不難尋到,可像滿春這樣足夠缺心眼卻又極其忠心的丫頭可不多見。
見孟氏堅持,姜莞隻好另尋理由:“其實是田氏近來總往我這跑,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我需要母親留在府裡替我看着。”
姜莞語氣認真,又一副需要幫助的眼神巴巴地望着孟玉華,逐漸瓦解對方的心态。
孟玉華沒能堅持住,偏開與姜莞對視的目光,想了片刻道:“我可以不去,但你要多帶兩個人,讓她們暗中保護。”
以防那位鄭小郎君突然做出什麼逾矩之事。
孟玉華知曉姜莞私下養的有忠心女打手,有些話不用她說得太明白。
“我都聽母親的。”姜莞彎着眉眼笑道。
一旁的滿春見狀,悄悄翻了個白眼,夫人還說她呢,自己不還是被姑娘一個眼神就軟了心腸。
就算鄭小郎君真有什麼,隻要日後不再見似乎也翻不出什麼浪花,還是府裡的人和事更危險,孟玉華這樣安慰自己。
她不了解鄭小郎君,但鄭家是高門大戶,那鄭家大郎君很早就承襲了爵位。
作為長平侯的幼弟,鄭小郎君的身份可想而知有多尊貴。
這些姜莞當然知道,入鄭家可比沈家難多了,鄭家的複雜程度堪比姜家。
不過鄭家有一點好處是姜家沒有的,那就是無論底下人如何鬧騰,都不會去忤逆家中的長兄與長嫂。
鄭家一共十一房,七位郎君,四位姑娘。
鄭小郎君是家中最小的,他前面四位姐姐皆已經嫁人生子,哥哥們除了鄭大和鄭二鄭三其餘都未成家,還住在侯府。
鄭家老侯爺和老夫人雖去世的早,好在長子長媳也就是鄭大夫婦能夠鎮得住底下這群小的。
而且根據姜莞的觀察,鄭大夫婦也不是想一直拘着底下弟妹,府裡老二老三一成家就被分了出去過自己的小日子。
鄭大夫婦倆是個大方的,他們手裡分的有侯府的祖産,就算一輩子什麼都不幹也能活得滋潤。
且将成親的弟弟們分出去過,并不是說從此以後就不管了。
相反鄭大夫婦隻要空閑了就會去兩位弟弟家中走動走動,生怕被分出府單過的鄭二鄭三兩夫婦被旁的不長眼的家夥欺負了去。
這就是姜莞明知道鄭家情況複雜,卻依舊把鄭小郎君選出來的最大原因。
不用面對各種矛盾能關起門過自己的舒心小日子,身後還有可靠的人脈。
至于鄭小郎君的驕縱性子,姜莞選擇自動忽略。
隻要不影響她的富貴閑暇人生,随他怎麼驕縱,不管。
午後,姜莞帶着滿春出門,随行駕車的是一位女扮男裝的打手。
姜莞的另一心腹,冬芽。
馬車上,姜莞撩開簾子一覺,望着越來越遠的主街,她回頭與滿春确認:“鄭小郎君已經到了?”
“是啊。”滿春道,“李掌櫃親眼看到鄭小郎君巳時初就鬼鬼祟祟鑽進雅茗軒的後門。”
自從收到鄭家小厮的信約她家姑娘在雅茗軒見面,滿春就和書鋪的李掌櫃打了招呼。
這還要從姜莞愛看話本子說起,她嫌棄市面上的話本都太潦草于是就自己開了一家書鋪,專門寫些她愛看的,為了低調就把書鋪開得有點偏。
也是巧,書鋪就開在雅茗軒邊上,鄭小郎君從後門進雅茗軒也是李掌櫃去後頭如廁的時候恰巧瞧見的。
其實李掌櫃整日泡在書鋪裡對燕京城裡的權貴公子并不熟識,然而鄭小郎君是個例外。
作為京城三大纨绔之一,李掌櫃以往每入職一家鋪子都被上面耳提面命一番,時間久了當然記憶深刻。
今日哪怕隻給他一個背影,他也能認出,何況還是明晃晃一張正臉。
這就是姜莞疑惑所在,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位鄭小郎君一向都是哪裡熱鬧往哪裡鑽的存在。
雅茗軒是一家茶樓,隻是比起客似雲來的閑鶴樓,雅茗軒要冷清很多,再加上它的位置離主街太遠,生意自然就一般了。
約在雅茗軒見面着實不像這位鄭小郎君的風格。
尤其提前這麼早到走得還是後門,與姜莞以往掌握的資料嚴重不符。
馬車很快到達雅茗軒正門,滿春問道:“姑娘,現在就進去嗎?”
姜莞搖頭,讓車夫繼續往前:“先去書鋪。”
總得讓李掌櫃去打聽清楚對方進的是哪間包廂。
先前傳回的消息隻提了鄭小郎君進了雅茗軒并未提及對方在哪間包廂。
然而就在姜莞主仆下了馬車,進入書鋪的一瞬間,又有一輛沒有任何标識的普通馬車從巷口拐入。
但也隻是乍看普通而已,若有識貨的人在,一眼就能看出這輛馬車無論是前頭的馬還是後頭車廂的料子都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