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他滿懷期待地等待着克雷爾的出現,從白天等到了夜晚,又從夜晚等到白天。
克雷爾整整五天沒有來找過他,白朗的心逐漸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他以為那個眼神是在看他,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這是克雷爾在透過他看向另外一個人,一個渴望卻得不到的人。
替代品三個字又開始如噩夢般纏着他不放了,白朗越發地陰郁絕望,不管自己再怎麼讨好,使出渾身解數,也比不上對方心裡一道影子。
他的痛苦全部積壓在心中,無處發洩。
忽然有一天,克雷爾又來找他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錯,臉上挂着微笑,穿着漂亮的黑色皮衣,坐在越野車裡沖他招手。
“過來,帶你去個地方。”
白朗想都沒想就上了車,他什麼都沒有問,一路上隻是盯着克雷爾,毫不掩飾自己貪婪的目光,他想要這個人已經想得快要發瘋了。
車子裡滿是他的氣味,自己的心就像脫缰的野馬一樣瘋跳不止。
然而克雷爾開車的時候始終注視着前方。一開始開得很快,車子都快要飛起來了,快到終點的時候卻突然放慢速度。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雙手緊緊捏着方向盤。
“待會你幫我教訓一個人,讓他見識一下你的真本事。如果做得令我滿意,我就放你進三樓的卧室,你可以趴在壁爐跟前睡覺。”
像條狗一樣。
白朗心想,但他并不在乎,隻要能進到三樓的卧室,就可以天天看見克雷爾,這個想法讓他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像條狗也願意。
他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用極其谄媚的聲音回答道。
“他是你的仇人嗎?我可以替你殺了他,用十分殘忍的手法。克雷爾,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殺一個人又算得了什麼?”
對方沒有說話,隻冷冷看了他一眼。
車子再次啟動,白朗聽到不遠處傳來幾聲槍響,緊接着他看見了坐在地上休息的兩人。
黑發青年顯得有些疲憊,高高仰起脖子望向上方,下巴連同鎖骨彎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而他旁邊坐着的正是唐政,高大的影子擋住了青年一半的身子。
兩個人似乎聊得很開心,彼此看着對方。
車子突然爆發出的引擎聲讓白朗吓了一跳,克雷爾盯着他,一字一頓地又提醒了一遍。
“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了嗎?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家夥,讓他吃點苦頭。”
白朗下意識地點點頭,墨鏡後面是一雙正在燃燒的眼睛,可怕又耀眼,像是要把别人的魂魄都吸進去一起融化掉。
他從未見過克雷爾有這樣的表情,這才是他真正活過來的樣子,之前的狀态隻能說是一具行走的漂亮木偶。
那家夥一定是他深惡痛絕的仇人。
白朗暗自下了決心,他要讓黑發少年慘死,這樣克雷爾就會一直對他笑了。
戰鬥成了單方面的碾壓,對方簡直不堪一擊,雖然白朗心中産生了疑問,但他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把對方一點點地逼入絕境。
最後直逼得唐政出手,然而再接下去的事情就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發展了。
克雷爾突然出手,原以為他會讓他的仇人死得很難看,然而他卻襲擊了唐政,直接炸掉了對方一隻手臂。
這是為什麼?他們不都同為獵人嗎?難道複仇的對象搞錯了?
白朗内心産生了劇烈的震蕩,克雷爾處于一種暴怒的狀态之中,他體内的火焰都快要燒到外面來了。
白朗再次看向對面的黑發青年,看着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同樣的黑眼睛黑頭發。
女人的話像陰魂不散的幽靈一樣,再次出現在他耳邊。
“他大概是把你當成了替代品。”
黑發青年朝克雷爾開槍的時候,白朗内心猛地跳動了一下。
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是有仇的,不然他不會朝克雷爾開槍。這家夥膽大包天,他會被炸成粉末,炸得連渣都不剩。
白朗又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他希望克雷爾能狠狠地回擊,打破他心中的那道魔咒。
他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是克雷爾親自選中了他。
黑發青年似乎被逼上了絕境,他等不及對方動手了,直接飲彈自盡,子彈從後腦勺穿了出來。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克雷爾笑着站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極其恐怖,不像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他體内的火焰也沒有迸發出來,反倒将他自己燒得千瘡百孔。
他什麼也沒有說,抱起地上的屍體朝着越野車走去。
白朗想要跟上前去,對方卻隻給了他兩個字。
“滾開。”
車子開走了,唐政也離開了,整片荒原之中隻剩下白朗一個人。
他感覺自己也快瘋了,被克雷爾折磨得快要瘋了。他不知道該去往哪裡,那座城堡裡根本沒有他的位置,他确實隻是一個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