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蕭燃再一次見到紀清嫣,是在南城的一家咖啡店。
紀清嫣在和一個女人聊天,陳蕭燃坐在她隔壁桌,聽得出兩人是在調情。
不是故意要偷聽,隻是離得太近,該聽的不該聽的,她都聽到了。
陳蕭燃上個月剛被公司調到南城的分公司任職,升職了商務總監之後,她比以前更忙了。這次也是臨時定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和客戶見面,聊一下近三個月的廣告項目需求。
陳蕭燃一走進咖啡店,就注意到了紀清嫣。
一開始,她并沒有認出紀清嫣。
紀清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出神地發着呆,對面的女人一直在講話,而她極少給出回應,隻是淡淡地坐着,安靜地傾聽。
一束陽光打在她身上,白色長褲,深咖色高跟,以及一件露肩的香槟色襯衫。
紀清嫣很美,如果說17歲的紀清嫣柔軟清純,三十多歲的紀清嫣更是妩媚動人到極緻,她已經熟透了。
陳蕭燃一向對美的東西很敏感,在和客戶談話的過程中,她無數次地看向紀清嫣的方向,直到在她身上看見了熟悉的影子。
近十年不見,紀清嫣變了很多,臉上的嬰兒肥退去了,連面相都變了,可陳蕭燃還是認出了她身上那股天然出落的散漫和慵懶,那是紀清嫣的标志性氣質。
“兩天沒見,我怎麼感覺你又漂亮了。”
“怎麼不說話?生我氣啦?哎呀,寶寶,我這次給你帶了禮物,你看我,忙得暈暈乎乎,差點忘了。”
女人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捧到紀清嫣面前,打開,是一條項鍊。
“怎麼樣,你喜歡嗎?我這次出差特意給你買的,戴上試試?”
她拿起項鍊站起身,走到紀清嫣身後,小心翼翼地幫她戴上。
雨滴型的鑽石吊墜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很大一顆鑽,看得出誠意。紀清嫣和這項鍊很襯,女人笑着摸了摸她裸露的香肩,怎麼看怎麼喜歡。
“真美。”
聊得差不多了,陳蕭燃去門口送走了客戶,她又返回到前台,盯着上面的菜單看了又看,打算再點一杯咖啡。她有些選擇困難,在西柚美式和紅茶拿鐵之間猶豫着,遲遲沒有點單。
玻璃門外,一陣塵土飛揚,伴随着尖銳的摩托車的轟鳴聲響起,陳蕭燃皺着眉頭向外看去,一個穿着熱褲吊帶的短發女孩停好了車,抱着頭盔走進店裡,打破了閑暇與甯靜的氛圍。
她氣勢洶洶地進門,忽略了前台的歡迎光臨和點單邀請,直徑走向了紀清嫣所在的方向。
該不會是要去坐我剛剛的位置吧。
陳蕭燃有點着急了,連忙跟了過去。
她那個絕佳的位置剛好可以欣賞紀清嫣的美貌,還可以偷聽她們調情,她不想拱手相讓。
“這就是你說的你在加班?”短發女孩走到她們桌前,對着紀清嫣對面的女人說道。她把頭盔往女人懷裡一丢,轉過身,湊近,不禮貌地挑釁地盯着紀清嫣觀察着。
很顯然,紀清嫣對面的女人對于她的出現很是意外,抱着頭盔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是她聊天框裡的那個紀小姐,紀清嫣?”短發女孩揉着手臂上的紋身,上下打量着紀清嫣,不屑地說:“大媽,你多大了?三十多?還是四十多?一大把年紀了還當小三,要點臉好嗎?”
這小女孩動作很是利索,快到讓同樣是三十多歲一大把年紀的陳蕭燃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揚起桌上的咖啡杯,向着紀清嫣的方向潑了過去。
陳蕭燃和那女人一起沖上前,兩人齊刷刷地擋在了紀清嫣面前。
這一幕有些好笑,那杯咖啡大部分都潑在了陳蕭燃身上,最該挨澆的劈腿女人反倒是全身而退,追着她的小女朋友一前一後跑着離開。在走之前,她甚至奇怪地看了陳蕭燃好幾眼:不是,你誰啊?我女朋友抓我劈腿,你擋在我的劈腿對象前面做什麼?
真倒黴啊。陳蕭燃想。她轉頭看了一眼毫發無傷并且帶着笑意的紀清嫣,她像是在看熱鬧一樣,享受地看着這出好戲,完全沒把自己當作當事人。
紀清嫣朝着前台招手,前台小妹機靈地拿着清掃工具趕來,清理案發現場。她幾下就把地面上的咖啡液擦幹,然後迅速帶着清掃工具離開,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樂樂,再幫我上個鮮奶布丁。”紀清嫣在前台小妹離開時補充道。她暫時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好的姐。”
等前台小妹走開,陳蕭燃也在一旁用紙巾把自己打理得差不多了。能擦的都擦了,剩下的再怎麼擦也沒用,白費力氣。
她順勢就坐在了紀清嫣對面的位置上,那個女人剛才也是坐在這裡,摸着紀清嫣的軟軟的手,綿綿不斷地說着騙人的情話。
“紀清嫣?是你嗎。”雖然是疑問句,但卻是肯定句。
紀清嫣對她突如其來的搭讪感到疑惑,她擡起頭,用一種看癡漢的嫌棄眼神警惕地看着她。
“是我啊,我是陳蕭燃。”
那眼神冷漠又疏離,陳蕭燃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認錯人了。
“噢。陳蕭燃。”紀清嫣皺起眉頭,重複着念道。那表情依舊是淡漠,像是壓根不認識這号人。
“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紀清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