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蕭燃放好東西,蹦跳着跑去食堂吃飯,她一個人吃着吃着,一擡頭,就看到一個女孩特别不見外地直接坐在了她的對面。
“你誰啊?”
她就是紀清嫣。
神秘的、話題度超高的,像一隻小蝴蝶一樣,忽然就降落在陳蕭燃的面前。
紀清嫣就這樣和陳蕭燃成為了朋友。
你知道的,交朋友對人類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如果你們在同一個班級,還能容易一些,搭話也就顯得更自然。可惜紀清嫣和陳蕭燃在不同的班級。
陳蕭燃沒想到還能這樣。
紀清嫣很自然地坐在她對面,和她聊起了天,就仿佛她們早就認識了一樣。
“你為什麼要坐在這裡?我們又不認識。”陳蕭燃問她。
“誰說我們不認識?我們在一個年級,我們的班級挨在一起。”
“但我們之前貌似沒有說過話吧?”
“人是社會性動物,人需要和人說話,建立友誼。”紀清嫣冠冕堂皇地說。
陳蕭燃覺得紀清嫣還挺有意思的,她低頭看了一眼她的鞋,是個在高中生之間很流行的牌子,确實很貴。
陳蕭燃說不出這是什麼原理,自從和紀清嫣在食堂吃飯之後,她好像總能在校園裡遇到她。
在操場打籃球的時候,紀清嫣和幾個女生從陳蕭燃身邊經過,陳蕭燃值日的時候,紀清嫣咬着冰棍在她旁邊經過,就更别提去食堂吃飯的時候了。
紀清嫣幾乎成了陳蕭燃的吃飯搭子。
高二第一學期快要結束的時候,陳蕭燃遇上了一些麻煩。那是暑假前夕,至今回想起來,陳蕭燃還是能感受到夏季的燥熱。
她的性格在一些人看來,有些傲慢張揚,不夠低調。當陳蕭燃被那群女生堵在洗手間時,她聽到為首的女生警告她說: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你每天到底在得意什麼?
那兩個巴掌打得陳蕭燃眼冒金星,可是她很快就站起身,趁着她們松手的空檔,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陳蕭燃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她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她開始變得不愛喝水了,一整天都不需要再去洗手間。可那些女孩還不打算放過她。
她們發現陳蕭燃沒有看上去那麼強硬,反而非常脆弱,于是變本加厲,甚至一放學就在她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堵着她。
陳蕭燃當時還隻是個孩子。她還沒有麻木成熟到可以對抗所有外界的壓力和傷害,她一直安慰自己沒關系,沒事的,可她的成績說明了一切。
她太過憂慮,成績越來越難看,以至于每天下課都有不同科目的老師找她談話。
隻有紀清嫣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她發現每次放學都找不到陳蕭燃,直到親眼目睹陳蕭燃被踢被打,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紀清嫣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們幹什麼!哪個班的?竟然敢動手打人?”
為首的女孩走上去,一把拉起紀清嫣的衣領,差點也給她來一拳。
“我就打了,你想怎麼着?”
“她是我朋友,你不可以欺負她。”
那時候的紀清嫣清瘦又弱小,看起來不堪一擊。她偏偏要當在陳蕭燃面前,不肯離開。
路過的同學都紛紛繞開她們,假裝什麼也沒看到,繼續向前走去,誰都不願意惹麻煩。
陳蕭燃到今天都記得,紀清嫣從地上把她拉起來,帶着她去食堂吃了一頓特别難吃的飯。食堂的飯總是很難吃,但那天那頓格外難吃。
“陳蕭燃,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我保護你。”
“不用了。”
“你信我,她們不敢欺負我,也不敢欺負我朋友的。”紀清嫣認真地看着她說,“否則她們真的會被退學,如果我告訴爸爸媽媽我被人欺負了,她們一定會把這些壞小孩趕出京市一中。”
這就是有父母有底氣的小孩才能說得出的話,永遠有人在背後為她撐腰,陳蕭燃沉默着,一口一口地吃着飯。
她感覺紀清嫣把手放在了她的臉上,撫在她剛才被打過的地方。
夏天很悶熱,陳蕭燃卻覺得紀清嫣的手很清涼,出于對親昵動作的尴尬,她躲了幾次,但紀清嫣很堅持,她隻好作罷。
陳蕭燃覺得很感激,她覺得紀清嫣和她的關系算不上多好,也沒有進行過很深入的聊天,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站在她面前,不許别人欺負她。
紀清嫣當時連八百米都跑不下來,竟然說要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