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嫣睜開眼,看到陳蕭燃的那一刻,她還以為自己燒糊塗了。
我該不會是燒死了之後出現幻覺了吧。
她有些艱難地擡起手,照着陳蕭燃的臉上打了一下。陳蕭燃沒有躲。
活的,熱的,軟的。
“你怎麼進來的?”一開口,紀清嫣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這還是人能發出的聲音嗎?感覺像是變異了。
“我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接。我也敲門了,你沒開。”
紀清嫣的門鎖密碼陳蕭燃一直都知道,她和她解釋道。
今天是周五。陳蕭燃繼中午和晚上又在咖啡店撲了個空,她直接去了紀清嫣家。樂樂說,紀清嫣已經兩天沒來上班了。
“應該是剛旅遊回來,所以想要休息一下。”
可陳蕭燃還是覺得不太安心。她本來是沒打算未經允許擅自進門的,站在樓道門口,她給紀清嫣發了消息,等了十分鐘又給她打了電話,全都沒有回應。
上樓之後,陳蕭燃站在紀清嫣的門口,又等了好久。紀清嫣可能把門鎖密碼換了,她輸入她的生日,顯示密碼錯誤。
陳蕭燃心一沉,不死心地又把同一組密碼輸入了一遍。
咔。門開了。
“紀清嫣,我進來咯?”
陳蕭燃小心翼翼走進房間,她記得紀清嫣有貓,所以先一步關上了門,防止貓溜出去。
客廳的窗戶開着,風吹動着窗簾,陳蕭燃站在原地,看見了睡在沙發上的紀清嫣。
紀清嫣蓋着毯子奄奄一息地躺在沙發上,近乎昏迷般地在睡覺,連家裡進了人都不知道。陳蕭燃走到她身邊,捏了捏她垂落的手,好像有些熱。她又試了一下紀清嫣額頭的溫度,确認了她在發燒。
“紀清嫣,你生病了。”陳蕭燃看了一眼桌上的藥,保質期是去年的。這藥不能吃了。
紀清嫣的貓終于出現了,好奇地打量着這個闖入者。陳蕭燃顧不上看貓是什麼樣的,她下單了退熱貼和基本的消炎藥、退燒藥,又給紀清嫣下單了水果。
紀清嫣睡着睡着突然開始咳嗽,陳蕭燃去幫她倒水,發現家裡沒有熱水了,隻剩冷水。
然後,她湊近沙發,剛想說什麼,就挨了一巴掌。
“我給你買了藥,家裡的藥都過期了,不能再吃了。”陳蕭燃看着紀清嫣,紀清嫣支撐着坐了幾分鐘,又馬上躺倒了。
紀清嫣似乎在這幾分鐘内接受了陳蕭燃出現在這裡的現狀,她現在沒有力氣,身體的許多地方都在疼。嗓子啞了,她甚至沒有辦法和陳蕭燃進行人與人之間的對話。
心有餘而命不足。
“要喝點水嗎?”
“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給你點了水果,還有幾分鐘就要送到了。”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随便看看。”
紀清嫣看着陳蕭燃就這樣在她的領地裡走來走去,跟在自己家一樣,氣得閉上了眼睛。再看下去她就要氣嘎了。
陳蕭燃去廚房試了試煤氣,沒火,紀清嫣壓根兒就沒開通,看來她和以前一樣,從來不做飯。她又打開冰箱,隻有兩瓶酸奶。
陳蕭燃又去紀清嫣的卧室轉了一圈,紀清嫣的小貓跟在她身後,陳蕭燃注意到,紀清嫣養的一隻純白色的田園貓,這個顔色在貓系社會裡地位最低、最容易被欺負。紀清嫣把這貓養的很好,沒有很胖,保持着健康的身材。
外賣送到了,陳蕭燃去開門,她把藥品放在桌上,不知道還要不要給紀清嫣再吃藥。她都已經吃了過期的藥了。
紀清嫣好像又睡着了,眉頭緊皺。
陳蕭燃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等着她醒來。看到紀清嫣好好的躺在這裡,焦慮的心終于安靜下來。她覺得紀清嫣的狀态很消極,很多明媚的東西都消失了,剩下的都是不太好的部分。
陳蕭燃的破壞力還挺大的,她的存在感太強了,紀清嫣再也無法恢複平靜,也沒辦法忽視她。她有些憤怒地坐起身,靠着沙發,再也睡不着了。
“你怎麼還不走?你在這兒我沒辦法休息。”話剛說出口,陳蕭燃就把水杯送到她的嘴邊,紀清嫣一時間進退兩難,順勢喝了幾口。
陳蕭燃有點傷心,她能感受到紀清嫣非常強烈的戒備着自己,她迫切地想要自己離開,仿佛自己是什麼危險的東西,一個令她感到不安的存在。
至于嗎,我又不是男人。(男人,世界上最危險的髒東西。)
“紀清嫣,咱倆都快一個月沒見了吧,剛見面你就趕我走。”
“你這次去成都,玩得開心嗎?”
“你一個人去的嗎?”
“熊貓看了嗎?大熊貓還是小熊貓啊?”
“大熊貓吃竹子,小熊貓吃蘋果,你知道嗎。”
“成都的天氣好嗎,除了麥當當,你都吃了些什麼?”
陳蕭燃的問題太多了,不過,她似乎也沒想得到任何回答。她隻是這樣自顧自地問着,更像是一種情緒上的發洩。
紀清嫣抱着靠枕,靜靜地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