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和人見面、聊天,紀清嫣覺得自己就像是視頻裡那個小浣熊,在水盆裡洗棉花糖,總是歡天喜地白忙一場,最終兩手空空。
這段時間,陸遇桉又給她介紹了不少對合夥開店或者投資感興趣的朋友,紀清嫣挨個見了個遍。事實證明,從别人的口袋裡套點錢是一件很難的事。她以前還是活得太容易了。
紀清嫣沮喪地趴在桌子上,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就像以前考試做數學題一樣,太絕望了。
隻是現在情況不同,她得想辦法解決。沒人會在身後托住她,她在粉身碎骨之前,還是要盡量試試看。
手機消息音提示。
“小紀,晚上有個酒局,你要不要一起來坐坐。”
是邵姐。
紀清嫣在心裡小小掙紮了一下。
這段時間見了不少人,相比之下,邵姐是所有人中最有誠意的了。上次她把話說得很明白,如果紀清嫣有轉讓店鋪的打算,可以來找她。
很快,紀清嫣收到了見面的時間地點。
時間還早,她回家換了一身衣服,強忍着疲憊再次出門。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酒吧了。
精神和身體的能量很低,不足以支撐她在嘈雜的人群中呼吸。
酒吧很熱鬧,紀清嫣穿過跳舞的人群,推門走進包廂,她在衆多人的目光中和邵姐打了招呼。
“小紀,坐我旁邊。”看到紀清嫣走進來的那一刻,邵姐眼睛都亮了。紀清嫣穿了件繡了暗紋的新中式連衣裙,魚骨背心上衣把她的腰部勒緊,讓人燃起想要摟住她親吻的沖動。
她塗了顔色明豔的口紅,打車過來時,司機一路上都忍不住盯着她看。
她挺讨厭被人盯着看的,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化濃郁的妝。
從進入這個環境開始,紀清嫣就精神緊繃。
酒局上都是邵姐的朋友,都是一副商務成功人士的做派,除了邵姐,都是男人。紀清嫣一一敬酒。她很久沒喝過酒了,幾杯下去,隻覺得身體熱熱的。
“小紀,你在南城是做什麼生意的?”
“我有兩家咖啡店。”
“咖啡店好呀,适合你這種類型的人開。”
隻消耗,不賺錢,當然好了。紀清嫣笑了笑,按耐住心頭的怒火。
“小紀,開咖啡館不賺錢的呀,适合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打發時間,當個樂趣,沒必要太有功利心。”
“我知道,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投資。”
“我之前勸她改成酒咖,她不願意。”邵姐開口了。
“賣酒至少還是賺錢的,對吧。”
“是的呀,或者全部改成夜店算了,熱熱鬧鬧的多好啊。”
喝了一圈,又回到邵姐身邊,紀清嫣靠着沙發坐好,有些洩了氣。說實話,她确實不知道這事要怎麼聊。邵姐介紹她來這個酒局隻是第一步,剩下的事情要她自己來推進,她像是一個不會遊泳的人被一把推進了海裡。
酒精讓紀清嫣漸漸融化了,她覺得自己融入在藍紫色的燈光之下,神魂都逐漸消散。
“小紀,等下你和我回家嗎,我們再好好聊聊?”邵姐摟着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道。
“什麼?”回家?回哪個家?紀清嫣感覺到耳畔傳來一陣陣溫熱的呼吸。她想要躲開,卻在理智上阻止了自己。
“要怎麼樣,我今晚可以給你一個答複。”邵姐說着,又給她遞了一杯酒,示意她答應。
“好。”紀清嫣不用自己接,酒就灌進了她的口中。
穿過走廊,走進停車場,紀清嫣跟着邵姐上了車。司機在前面開車,邵姐帶着她坐在後面。她在路上也盡量保持清醒,用指甲用力地紮進手臂裡。
不能睡,還不能睡。
邵姐家正常得出乎意料,紀清嫣以為邵姐會像小豬佩奇一樣住在山頂的大房子裡,沒想到也是普通的單身公寓。
她跟着邵姐進了門,環視一圈,選了個相對比較合适的位置坐下,遠離沙發,遠離一切可以依靠的柔軟的地方。
“喝水嗎?”
“不了。”
邵姐坐在她對面,兩人隔着一張大大的長桌,紀清嫣在等待她給自己一個答複。
“這個房子你喜歡嗎?”
“什麼意思?”
“你的店,無論需要投多少錢,我都可以幫你。以後你就住這裡,平日裡我也忙,頻率不會很高,你必須随叫随到,這總是能做到的吧?”
紀清嫣眨眨眼睛,她看着邵姐,然後環顧四周。原來這房子是給她準備的。
這房子地段很好,隔着一條街就是熱鬧繁華的商業區,旁邊挨着南城醫院,能活也能死,特别适合在這裡定居的人居住。
“房子送給我嗎?還是暫時給我住?”紀清嫣搖了搖頭,笑着問道。
“都可以,看你。”
“持續多久?”
“五年?還是三年,你覺得呢。”邵姐看着眼前的人,她恐怕堅持不了這麼久吧。
“所以這就是你要和我談的事。”紀清嫣歎了口氣。
她該開心嗎?有富婆要養她了。
女人的年紀很難猜,從外貌上看,邵姐猜測紀清嫣大概隻有二十八九歲。紀清嫣對邵姐的年齡就更沒有概念了,四十歲和五十歲有什麼區别,她渾然不知。
“我已經兩年沒養過寵物了,各種類型的女孩在我眼前來來往往,沒有特别值得去了解和喜歡的。”邵姐說着,點燃了一隻煙。她不用煙灰缸,隻是随意地把煙灰彈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