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厲遠的心直軟乎。
厲遠滿不在乎,笑了聲:“我跑什麼?”
安姒又急了,素銀的手杖急得直杵地:“有人報警了,你會被抓走的。”
警察蜀黍要來了,你再不跑馬上就跑不掉了?
厲遠聽出了幾分意思,明白安姒在急什麼了。
沒來由地來了興緻,他故意站着不動,想聽安姒接着來會說什麼。
跟他講道理,還是又被他氣哭呢?
她那豆大的水晶般的淚珠子,墜得他心發軟,卻又發壞想看她繼續這麼掉眼淚。
她是為他哭的吧。
一見厲遠那漫不經心地的樣子,還真不當回事,安姒真的急了,眼圈都急紅了。
那雙漂亮的杏核眼尾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绯紅,襯得她皮膚雪白,腦後的馬尾辮晃晃悠悠,發絲掃過她白皙纖細的脖子。
厲遠不想再逗她了,剛準備說話,渾身像過電般一僵。
安姒伸出手來,冰涼柔軟的指尖握住了他溫熱粗糙的大掌。
女人嗓音柔軟,語氣卻堅定:“我帶着你跑。”
他比她個子高了一個頭都不止,她拄着手杖頭本就垂着,他能輕而易舉居高臨下地看到她柔柔的發頂。
安姒踏進一步,拉着厲遠,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
厲遠不知道他是怎麼在這種綿軟輕柔的力氣下邁開步子的。
她的力氣小到可憐,别說掙脫,他就站在那不動,她根本弄不了他。
可是他卻任由她拽着走。
距離拉近到幾乎暧昧的距離,厲遠能聞得見她發絲上洗發水的清香,還是女人身上獨有的像水果夾了牛奶一般的甜味。
她的睫毛又卷又長,根根分明。
她耳廓後面,有一顆圓圓的小痣,很美,很可愛。
有風拂過臉頰,她身上的那股清香就直往他鼻子裡鑽,往他心眼裡去。
厲遠無法形容那一刻他心裡的感受,畫面好像被抽離,周遭的一切失了顔色,他眼裡隻有安姒晃悠悠的馬尾辮。
她明明腿不好,卻拉着一個比她身量體重大幾倍的他,竭盡全力的跑。
厲遠停下腳步,不動了。
安姒果然拉不動他。
她握着手杖,回身急切地望着他。
厲遠滿不在乎地笑笑,雙手高舉攤開:“我跟你們走。”
安姒心裡一緊,目光唰地一下回轉。
幾個帽子叔叔已經提步走了上來,威嚴肅穆,不容觸犯。那一身制服,給人敬畏和十足的壓迫感。
肩上忽然被一壓,與身體毫不相符的熱度順着肩胛傳來。
厲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松開手啊,棄案逃跑,罪加一等。”
這才想起,她還拉着他呢。
當着這麼多警察的面,她居然就這麼拽着他的手腕。
安姒燙手似得甩開他的手腕。
警察例行詢問,把地上的大花臂拽扶起來,厲遠也得一并帶走。
他皮糙肉厚的什麼都不怕,笑眯眯地就要跟着他們上車,轉頭卻發現安姒也被一個女警官圍着,似乎也要押走。
厲遠不爽了,剛才還萬事不過心的眼神變得不是那麼回事。
“喂,你們抓她幹嘛。”
女警察開口,聲音果斷幹脆:“回警局了解情況。”
厲遠瞥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安姒,挑眉:“她是受害人,你們人民警察怎麼……”
“厲遠!”後半截話被安姒截了回去,她擡眸,淺茶色的瞳仁浸着嚴厲,“你不要再說話了。”
安姒真怕,這個人傻子嗎?
警察面前還這樣,嘴巴都沒有鑲過拉鍊的嗎?
打的人還不知道傷怎麼樣呢,他是真不怕的嗎?
“我……”厲遠還想開口。
“你閉嘴!”安姒頭一次發脾氣,漂亮的柳葉眉都吊了起來。
警察也沒工夫跟他們耽誤。
厲遠那一身花襯衫的痞子樣,人又是他打的,沒人對他有好印象。
幾個人兩輛警車,都回警局裡面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