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蘅沉默着沒說話，江楓漁火開口：“你放心，稍後我會跟所有成員說清楚，務必讓他們跟你保持安全距離，盡量避免剛才那種情況。”
謝蘅思索再三，既然江楓漁火都這麼說了，她也沒必要一直推拒，讓自己完全遊離在大部隊之外。
“這樣的話……那也行吧。”謝蘅遲疑着答應下來，“不過我的專業課比較多，平時可能沒有太多時間上線。”
“不着急，如果你想參加什麼活動的話，直接私信我就好，到時我來安排。”
江楓漁火微微笑着，深邃的五官和陽光健康的麥色肌膚，讓他的氣質中在迷人中多了絲危險和野性。
不愧是網站上被幾十萬人票選出來的最想睡的男人第一名。
謝蘅欣賞了兩秒對方帥氣的臉蛋，這才想起正事。
“對了，你怎麼突然給我發收徒申請啊？”謝蘅一想起這個事就無語，“我看都沒看就通過了，誰知道竟然是你的。”
江楓漁火琢磨着她這句話裡的深層含義，問道：“那原本應該是誰的？”
“寒塘鶴影啊。”謝蘅不覺得這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便直接了當地解釋道，“他前一秒剛說完要當我師父，下一秒你的申請就發過來了，我還以為是他的，就閉着眼睛點了通過……”
江楓漁火心裡有點想笑，一邊慶幸自己的手快，一邊隐隐地為着唐穆和她的交情有些不舒服。
明明當時是他先發現的，結果反倒被對方搶先一步。
幸好他早上閑着沒事，隔幾分鐘就關注一下她的等級，一看到她升到20，立刻就試探着發送了個收徒申請。
“那可真是個美麗的巧合。”江楓漁火笑容誠摯，眼神漆黑明亮，“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幹脆就這麼将錯就錯下去，如何？反正咱們是一個幫派，去做個什麼也更方便。”
聽他這麼說，謝蘅就更不好意思說要解除關系了。
在自己還沒創建小号的時候，江楓漁火就非常慷慨地花2萬買她的賬号，這個價格遠遠超出了交易價格。
他的這份好意，完全建立在不知道自己長相的基礎上，不是那些因為她的容貌，才前仆後繼給她送昂貴禮物的行為可比的。
但是寒塘鶴影也幫了自己很大的忙……
糾結再三，謝蘅最後還是決定收回一開始的打算。
反正天意已經幫她做出了決定。
“好吧，這樣也行。”她釋然一笑，透過面罩傳出來的聲音裡有着少女的活潑和頑皮，“看來隻能讓唐總那邊失望了。”
江楓漁火的笑容頓時更明亮了：“既然成了師徒，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履行師父的責任。這會想去升級嗎？今天還有1個小時的經驗共享時間，浪費了挺可惜的。”
“唔……”謝蘅猶豫着，“可是我和寒塘鶴影約好了，一會去渡星渚探索找樂譜。”
“方便帶我一個嗎？”江楓漁火說道，“那個地方我去過幾次，有幾個藏寶地點需要互動才能開啟，如果沒看過攻略，或者第一次去的話，有很大可能會錯過。”
謝蘅看了眼對面的男人，說話得體有分寸，态度周全禮儀到位，雖然熱情但不過分，是個不會讓她讨厭的人。
她點頭同意道：“可以，我們走吧，寒塘鶴影可能已經在等着了。”
-
渡星渚位于江南水泊，一個叫葦間集的小鎮上。
從傳送點出來，順着沿路的蘆葦叢走到幾間破舊的茅草屋處，有一個賣各種日用品的小店，找老闆買一把油紙傘，然後等待降雨，就可以開啟特殊地圖了。
謝蘅和江楓漁火買好油紙傘，沒等幾分鐘，遠遠就看到個一身漆黑的人影。
那人身披玄鐵重甲，肩闊如削，暗紅色的披風劃過潮濕朦胧的江南水霧，被靴子踩過的淺灘割開一道道久久不散的水痕。
兩個男人的視線甫一對上，空氣裡的氧氣似乎都被抽離了幾分。
寒塘鶴影面無表情，隻在唇角勾出一道冰冷的弧度：“江總日理萬機，怎麼突然有時間親自帶人做探索？”
江楓漁火笑容不變：“唐總不也是大忙人一個，線上線下兩頭忙，跟唐總這種技術人員比起來，我一個幹宣傳的，可要清閑得多。”
寒塘鶴影冷笑一聲：“江總謙虛了，頒獎季近在眼前，我還以為像江總這樣長袖善舞的人，這會應該正忙着幫自己公司裡的藝人做公關呢。”
江楓漁火繼續笑：“公關的事有職業經理在，我隻需要出席一下必要的場合就行了，倒是唐總，我聽說這段時間有國外的機構一直盯着《九歌》找茬，阻撓《九歌》的進一步全球化，唐總不去線下盯着真的沒問題嗎？”
“這種事情有發行主管負責，我跟江總一樣，隻負責大的方向，不管細節方面。對了，過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漱玉坊的人，軟煙羅也在，我看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江總要不要過去安慰一下？我聽說你上次可是把她的心都傷透了。”
“我和軟煙羅沒有任何關系，她心情不好應該去找自己的男朋友，我跟她非親非故的，避嫌都來不及。不過唐總倒是對女孩子溫柔體貼，隔着大老遠都能關注到美女臉上的表情，唐總要是能把這份關注給南枝分一點就好了，也不枉她跟了你多年。”
“哼。”
“呵。”
謝蘅再遲鈍，也感受到兩個男人之間噼裡啪啦閃電帶火花的奇怪氣氛了。
她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好不容易等兩個人停下來了，才對寒塘鶴影小聲解釋道：“那個……幫主說他來過渡星渚，熟悉地形，而且一起組隊的話還有加成，所以就一起過來了……沒有提前給你說，不好意思啊。”
寒塘鶴影渾身冷氣有所收斂。
他沉沉呼出一口氣，臉上已經換了副表情：“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沒有任何怪你的意思。”
他環視周圍，兩人剛才鬥嘴已經吸引了幾人圍觀。
“換個地方等吧。”
江南多雨，葦間集這種建立在水泊上的小鎮，一天更是兩三趟雨。
等了十幾分鐘，天際倏地漏下一串銀珠子，淅淅瀝瀝的小雨如期而至。先是試探着點染船篷和屋頂，轉眼便綿密如蠶食桑葉，沙沙聲漫布于整片水域。
雨霧之下，掩映在淺灘水面下的殘陣發出淡淡的微光。
三人按照規律，依次在陣法上從頭走到尾，下一瞬，一個戴着蓑帽身披蓑衣的老翁，架着一葉烏篷船，自遙遠的蘆葦叢中緩緩而至。
一上船，風雨忽然停止，天地之間隻餘大自然的聲音，玩家的聲音瞬間消失殆盡。
這種特殊地圖基本都是獨立的區域，除了npc，玩家進去了隻能看到自己，或者一起組隊的隊友，不會有其他玩家存在。
這種設計是為了方便探索和尋寶，畢竟寶藏不是唯一的，今天的取走了，明天還會刷新。如果不做成獨立的地圖，讓每個玩家都能參與到尋寶的樂趣中，那麼就會出現一個藏寶地點幾千上萬個人守着。
這樣隻會導緻一種結果，地圖上的資源完全被大公會壟斷，散人玩家完全沒有活路。
謝蘅興緻高昂地看着船艙外的風景。
她是首都人，看得最多的就是脊骨嶙峋的北方風貌，實際上她最喜歡的是小橋流水的煙雨江南。
身邊兩個男人還在繼續剛才的話題。
“唐總下次還是把話說清楚一點，什麼叫我把軟煙羅的心傷透了？她喜歡我，但我不喜歡她，并且我也明确拒絕了，難道我還得對她的心情負責？唐總說得我好像什麼處處留情的花花公子。”
“江總的話裡也多有歧義，南枝隻是在我身邊工作，做我的助理，不是我的情人，這不叫跟了我很多年，你說得我好像什麼隻睡不負責的混蛋一樣。”
“咦？唐總居然對這種事反應這麼強烈，我還以為像唐總這種家世背景的人，找情人是司空見慣的事呢。”
“江總的純情也讓我深感意外啊，尤其是江總這種身處名利場旋渦中心、早早就見識過花花世界的人，不是都有一套迥異于世俗道德标準的行事作風嗎？”
謝蘅弱弱勸架：“别吵了，咱們還是看看風景吧……”
江楓漁火笑着安撫她：“放心吧，我們倆一直都是這種溝通方式，唐總就喜歡我這麼跟他講話。”
寒塘鶴影輕哼一聲：“我隻是試圖給某人講道理，但卻總是被扣帽子扯開話題，也不知道是什麼居心。”
江楓漁火聳聳肩：“你是什麼居心，我就是什麼居心喽。”
“……咳”謝蘅清了清嗓子，“對了幫主，剛剛聽你們說頒獎季，是不是說的電影的頒獎啊？”
“沒錯，國内的幾大頒獎典禮，大部分都集中在這段時間來辦。”江楓漁火笑着眨了眨眼，“你有喜歡的電影嗎？我可以悄悄告訴你一些内幕消息。當然，僅限去年和今年上映的。”
謝蘅想了一會，遺憾地搖頭說道：“沒有，這兩年我沒什麼時間去電影院，要看也是在家随便找個片子看看。”
“那你是個自制力很強，并且有着強大的執行力，目标規劃都十分明确的人。”江楓漁火滿臉欣賞和贊歎，“像我的表弟，哪怕是高三最緊張的時候，都沒放多少心思在學習上，他要是有你這份自制力，也不會淪落到去當個體育生了。”
江楓漁火的表弟自然是千江酒，論壇貼子裡“小三門”的男主角之一，跟杜衡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對不住了弟弟，哥哥不是故意說你壞話，哥哥這麼說也隻是預防于未然，提前斬斷任何一個疑似競争對手的可能性。
江楓漁火心裡默默想着。
隔着面罩看不清五官，但謝蘅的面部表情疑惑得近乎空白。
她想不明白，隻是不去電影院，怎麼就跟自制力、執行力規劃什麼的劃上等号了……？
隻能說，江楓漁火真的很會說話啊……
正在說話間，小船靠岸，船身和渡口的碼頭輕輕相撞，驚起幾隻蜷縮的白鹭，簌簌掠過一池微漾的青萍。
煙雨蒙蒙的徽派山水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
等三人下了船，船夫吆喝着聽不懂的江南小調，撐着長篙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