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施嘉意的第一反應是收回手臂。

顯然，男人并不打算接受這個反應。這回，他連名帶姓重複：“施嘉意，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傷害你自己？”

無聲對視裡，兩人誰也不讓着誰。

最終，施嘉意率先軟下脾氣：“我不知道，我一醒來就變成了這樣。”

“你有看過醫生嗎？”

“……沒有。”

男人斬釘截鐵：“明天我帶你上醫院看看。”

施嘉意立刻拒絕：“不行，明天還有拍攝。而且，我不喜歡去醫院。”

“你得去看看。”

“醫院的消毒水味兒太重了，熏得人心裡壓抑。”

“我回去就讓人預約。”

“明天不是晨跑嗎？”

這回輪到男人忍無可忍了，他靜默幾秒，唇線抿成一條嚴肅的直線，而後自己緩了緩情緒：“施嘉意，你需要為你的健康負責。”

他拽着她的手，突然意識到自己手裡的那一握手腕居然那麼纖瘦。

瘦得讓人心慌。

“施嘉意，如果你不想明天去，那就換一天你願意去的日子。你想什麼時候去看看，我們就什麼時候去。”陸垣也表情認真，像是已經把她所有的計劃都考慮在内。

施嘉意垂下眼簾：“我知道了，等綜藝拍攝結束，我會去的。”

“好的，我會提前預約醫生。”

施嘉意苦笑：“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一起去一樣。”

陸越炀微微颔首：“不是好像。”

“……你一個集團負責人到底哪來的時間陪我？”

“和你，就有。”

施嘉意别過腦袋：“别頂着這張臉說這樣的話，我還沒打算和你和好。”

“嗯。”

“你有時候真的很讓人讨厭。”

“嗯。”

“……還讨人厭。”

“嗯。”

“去不去醫院還得再看我心情。”

“這個不行。”

施嘉意真想說你大爺的管我那麼多幹嘛，你是我爸還是我媽啊！但想了想，她還是覺得算了，在陸垣也的注視裡換了個話題。

“最近的自然系列，其實我覺得還蠻有挑戰的。”說完，施嘉意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陸垣也問她：“沒有靈感？”

施嘉意點頭：“嗯，其實從山海經的最後一條視頻開始，我就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也許網上的那些人說得對，我确實是個華而不實的繡花枕頭……”

“我想突破我自己，卻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确的。更新自然系列以來，我收到了很多惡評，即使我告訴自己，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會聽到不同的聲音。我告訴自己，我不可能滿足所有人，但隻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哪怕隻是一個人喜歡我的作品，我都要盡我的全力去更新。”

施嘉意嗓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出她藏在字裡行間的情緒洶湧：“我這樣做了，可是依舊有人不停地攻擊我，他們說我不配拍照……一開始，這些人隻是零散地出現在我的評論區，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粉絲告訴我，他們居然成立了一個小組專門挖我的黑料，收集我的個人信息，甚至還放出要教訓我的言論……”

她平靜地擡眼，看向陸垣也：“這讓我覺得，我其實什麼都做不好，我怎麼做都是錯的……”

她的餘音像是森林濃霧間的一聲歎息：“越做越錯……”

男人怔了兩秒，眼底聚起忽明忽暗的光影，他沒有直言安慰身前的女人，而是換了個說法。他說：“施嘉意，我還沒有告訴你關于綠色大海的故事。你想聽嗎？”

施嘉意還沉浸在無盡的悲傷裡，随口回答：“你說吧。”

男人帶着她在斜坡草坪坐下，先是觀察了她的表情，确認她的情緒還在可控範圍内，才慢慢開口。

“綠色大海的故事，有兩位主角，一位是兔子小姐，一位是狐狸先生。”

施嘉意木然吐槽：“這兩位不是食物鍊的上下級嗎？”

被打斷，男人也不生氣：“是的，但這是童話故事。兔子小姐和狐狸先生是鄰居。”

施嘉意幹脆八字形躺下：“你繼續說。”

男人也跟着躺下，兩人一同擡頭看向璀璨星空：“兔子小姐是位甜點師，每天都會去森林裡摘新鮮的莓果，她的手藝在森林裡備受好評。直到有一天，森林來了位新客人……”

準确地說，這是位野心勃勃的客人。她是小熊先生的妻子，一位同樣擅長做甜點，并且想在森林開一家甜品店的長頸鹿小姐。

長頸鹿小姐态度十分傲慢，仗着自己拜師甜點大師黑熊的名下，便開始對兔子小姐冷眼嘲諷。

她說，蛋糕要少放糖多放奶油，你這做法早就過時了。

兔子小姐一開始說，這是整個森林都喜歡的配方，你憑什麼說我？

長頸鹿小姐說，那你等着看吧。

兔子小姐完全不怕她的挑釁，直到有一天，大家手裡的野漿果蛋糕都變成了健康的堿水面包，兔子小姐才意識到，自己店裡的客人都跑去了長頸鹿小姐的店裡。

兔子小姐很沮喪，她的客人隻剩下每天下班路過自己店裡的狐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