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顯然很是失望，她松開了袁長瑛的手：“也罷，既是你舍不得，我也不強求。”

一行人辭别天子，回轉王府。隻袁晁又被太子邀至東宮。

書房内的燭火亮了大半夜，兄弟二人促膝長談，不知聊了些什麼。

袁宗文倒是頗為好奇，隻是袁煦心情低落，對誰都是愛答不理，旁人也無從得知内情。

崔海蓉自從接到南歸的消息，便着手交代永興達的生意，将鋪子的賬目、貨品一應安排妥當。

她素來是個有章法的，心思缜密，不過數日便已盡善。

臨行前，趙靈犀特意遣人尋了崔海蓉來：“這是永興達的幹股契約。”趙靈犀從案上拿了一份幹股分撥契，遞了過去，“你占一成，年底依着鋪子的利潤分紅。”

崔海蓉展開細看，是一份官府蓋過章的紅契，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永興達日進鬥金，趙靈犀平白贈予她一成幹股，她何曾敢想過自己能做個女掌櫃？

崔海蓉自幼父母雙亡，被兄嫂逼迫，走投無路進了宮，在宮中過得戰戰兢兢，之後被皇後賞給了袁晁，袁晁對着她要打要殺。

如今竟能有此等資财，她心中激蕩，嗓子哽住說不出話來，眼眶盈滿了淚水，眼前一片模糊。

崔海蓉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奴婢何德何能，竟能得娘娘如此厚愛！此生此世，粉身碎骨亦難報萬一！”

趙靈犀示意阿蕪扶她起來：“快些起來罷。你值得的，我冷眼旁觀，你将鋪子打理得事事周全，我心裡都是有數的。”趙靈犀笑道，“我們回義安郡，南北氣候不同，路途遙遠，離開故土，隻怕你去了不習慣。”

崔海蓉拭去眼淚，擡起頭來，破涕為笑，果決道：“奴婢想好了，娘娘。俗語說得好，‘樹挪死，人挪活’，奴婢自入王府以來，蒙王妃照料，方才有了今日。如今奴婢薄有資财，倒可以自去置辦一處宅邸，不必再寄人籬下，更不必為生計發愁，隻随心所欲，想做甚便做甚。京中雖好，卻不是久留之地。奴婢決意跟着王妃去南邊，也算換個活法。”

趙靈犀聽了，心中暗生羨意，隻覺崔海蓉這般光景，倒比自己自在許多。

她面上不顯，開玩笑道：“你既有此志，我自是歡喜。你經驗老到，待到了義安郡，我們再設永興達分号，日後，你便是永興達的總管事了。”

崔海蓉原本因得幹股而激蕩的心緒尚未平複，此刻真是驚詫不已，她忐忑道：“娘娘，您是真心看中奴婢，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且等到了義安郡，奴婢熟悉了當地的風土民情，咱們再做定奪。”

趙靈犀哈哈大笑：“好吧，你将你院子裡的行禮都歸置好，到時候一起去吧。”

崔海蓉想到要與袁晁同行，心下打鼓。她鼓足勇氣，福身道：“娘娘，還是得求您一個恩典，允奴婢單獨一車，隻遠遠綴在車隊末尾便可，也免得礙了王爺的眼，惹他不快。”

趙靈犀當即便應允了，命人将崔海蓉的行李單獨安排，置于車隊最後的一輛馬車裡。

崔海蓉這才松了口氣。

太子攜百官親自到城門前送行，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城門兩側。他将袁承璟喚到跟前，上下打量着大侄兒，正色道：“你如今大了，皇伯父寫給你父王的信件，你日後不許再偷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好奇，記下了沒有？”

袁承璟笑眯眯地應承道：“皇伯父寫給父王的，定是國之大事，侄兒哪敢偷看？您放心吧，侄兒絕不會偷看的！”

他心中暗道：都是正大光明的看！

袁煦滿意，笑道：“皇伯父給你帶了幾箱子書籍筆墨，還有一些精巧的玩物，都裝在車裡了。回去了你自己留一些，餘下的給同窗好友分一分。你如今也大了，照顧好瑛姐兒和琮哥兒，以後要替你父王分擔，不可一味貪玩。”

袁晁一身勁裝，向着衆人拱了拱手，馬蹄踏塵，帶着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向遠方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