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案卷已經是深夜。
送走賀蘭危後,謝承謹叫來侍從。
他原本想讓侍從明早繼續等在謝延玉門口,等她一出門,就把她帶來找他,
教她新的法術也好,讓她背新的心法也可,總之要耗住她的時間,讓她沒功夫和賀蘭危接觸。
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又頓了下。
他看了眼掌心的劍傷,不知想到什麼,說出來的話改了口:“她下午去我私庫選寶物,高興嗎?”
侍從還以為他要吩咐什麼重要的事,乍一聽他問這話,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看起來是高興的。”
謝承謹淡淡嗯了聲。
侍從觀察謝承謹的表情,忍不住腹诽,心說這位什麼時候開始管閑事了?
他斟酌了下,又補充道:“小姐在藏寶閣呆了将近兩個時辰,挑走了幾顆靈珠,還有些靈藥。”
然而說完這話,
謝承謹卻不太關心似的,沒再回應了——
他其實也并不在意她拿走了什麼,隻是回想起下午的光景,想到她似乎并不想呆在他身邊學習修行,坐在那也不安分,雖說安安靜靜的,但總想着做些小動作,他看着她這樣,連帶着情緒也有點失控。
離去怨宅隻剩下幾天,
這幾天賀蘭危會和他一起研究案卷,
既然她高興挑寶物,不如把她帶出府去,既省得放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也能阻礙她和賀蘭危見面。
他想到這,按了下掌心傷處,才又吩咐:“明天帶她出府逛逛,她想買什麼就給她買,挂我賬上。”
侍從頓了下。
謝承謹語氣平淡,補了句:“等晚上再帶她回來,别碰見賀蘭危。”
侍從這一下就明白了。
這位還想着阻攔謝延玉和賀蘭危接觸呢,隻不過方式從把人帶到書房學習,變成了帶出去買東西。
他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還是先應了聲。
等離開謝承謹,他才一拍腦門反應過來,這事不對勁就不對勁在——
說是阻攔她和賀蘭危接觸,但真要阻攔,直接用強硬手段把謝延玉綁起來不就完了,怎麼現在這手段越用越迂回,好處還越給越多了?
謝承謹向來守規矩,
然而要給謝延玉的東西,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家規之中,一個不處理族務的養女該有的份例了啊!
*
謝延玉真實地困惑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賀蘭危為什麼突然單方面解除和她的好友關系,難道是因為她太久沒回複嗎?
可是賀蘭危這人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待人接物的态度一向散漫輕佻,又實在不像會計較這些的人。更何況,以前她回複慢了,他也不曾解除過和她的好友關系,甚至态度也都漫不經心。
然而他這兩天又确實有些奇怪。
謝延玉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決定不再想了,等明天起來去找他一趟。
然而第二天一早,
她一出門,就又被謝承謹的侍從攔住了。
謝延玉以為他又是來叫她去謝承謹書房學習的。
她這趟就是去找賀蘭危的,目的明确,不會再跟着侍從走了。
好在這兩天和謝承謹接觸,她雖無從預料他的行為,但心裡也大抵有了分寸,知道要說什麼話拒絕更合适。
于是她腳步停住,和那侍衛打了個招呼,溫和道:“兄長他今日又要教我修行麼?勞煩您和他說,我今日實在有事,不如等我忙完,我再去他那……”
“小姐誤會了,屬下這次是帶您出府的,”不等她說完,那侍從就道:“公子吩咐今日帶您出去,采買一些法器和靈寶。您若看中什麼就買,錢都挂在公子賬上。”
謝延玉一頓。
出門采買法器?
這倒也不是不能去。
她想起原文中的一段内容。
原劇情中,她在妖界入口拿到了一塊玉牌,卻不知這玉牌是天劍宗遺失多年的寶物,而她那未婚夫是天劍宗的新任宗主,一直在尋找這塊玉牌,正好發覺這玉牌在她身上。
她因此見到了她那位未婚夫。
未婚夫認出她來,存心報複,于是向她提親。
如果她什麼都不做,那麼這段劇情大約要将近一年後才會發生,
但現在,
她既然知道了可以很多條劇情線一起刷,就沒有再被動等待的道理。
她準備主動去觸發這個劇情,
正好過幾天,謝承謹一行人要啟程去怨宅,怨宅又緊鄰妖界入口,
她原本就已經打算跟過去了,現在更是可以趁着這一趟,将玉牌拿到,早點接觸到她那位未婚夫。
但妖界入口很危險,群妖環繞,且那玉牌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原劇情中,她也是借助了法器才意外拿到。
現在謝承謹吩咐侍從帶她出去采買,
她正好能買一些法器,一部分用來防身,另一部分則吸收了裡面的靈力,用來提升修為。
什麼時候都能找賀蘭危,
但帶她出去買法器,現在拒絕了,就不一定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謝延玉飛快地權衡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溫聲答應:“也好,那咱們現在就走吧。”
她原本想着等回來以後再去找賀蘭危,
然而這一逛,就逛到了晚上,回府的路上,馬車又出了問題,
等回到謝府時已是深夜,萬籁俱寂,所有人都已經入睡,她也沒辦法再去找賀蘭危。
而之後幾天,
每天一早,侍從就會準時守在門外,帶她出去采買東西,逛完了東市逛西市,買完了法器買衣飾,
每天回府時無一例外都已到深夜,
屋子裡已經要堆不下她買回來的東西,甚至她從買來的靈寶裡吸收靈力,修為已經突破了築基六境,除了根本沒機會去找賀蘭危以外,其他的一切都順心得不像話。
轉眼就到了啟程去怨宅這日。
這天,謝承謹就沒再吩咐侍從來帶她出去了,
她難得有空閑的時間,但沒去找賀蘭危,而是先去了謝府的總管房,準備報名去怨宅。
謝府各類事務都由總管房安排,包括去怨宅隊伍的人選,等報完名,下午啟程去怨宅,路上總是能找到和賀蘭危說話的機會,
到時候可以再慢慢問他為何和她解除好友關系。
謝延玉打算得很好,
然而一到地方,說明來意後,
就聽見管事的斬釘截鐵道——
“不行,你不能去。公子前幾天就吩咐過了,不讓你去!”
*
另一邊,
謝府東苑。
侍從走到謝承謹身邊,低聲道:“剛才掌事傳消息來,說小姐想報名去怨宅,但他已經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