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一聲,終端上又彈出了新的字樣。
「“總助莫狄”發來消息,請及時查收。」
在燕無樂的設置下,工作内容的優先級最高,因此莫狄的消息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彈出詳情,連帶着郁萊的對話框一并被打開——
「現在我相信他是你男友了……但,你真的喜歡他嗎?」
一段甜美的聲音随着文字響起,即使被機械模拟得滑膩,應霁還是能回憶起她和燕無樂碰杯時的姿态。
這是……?
文字消息後還附着一段視頻,這從高處向下的拍攝角度,正記錄了他撥開舞池人群、頭也不回向洗手間走去的畫面。
「還是說,“戀愛”是你利用男人的手段?」
……
胸腔内的雜音忽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宕機後的死寂。
應霁站在原地,幾秒後才感到四肢回暖,他動了動手指。重新啟動後的手掌張開又聚攏,像要從虛空中索取什麼。
這是什麼感覺……?
他說不準,這感覺幾乎完全處在知識盲區,飛速發展的自适應程序讓他的體驗日益更疊。于是,他将郁萊的話導入副機處理器,設定情景進行分析。很快,應霁得出了人類對相同情景的命名。
“失禮、懷疑……背叛?”他低聲複讀。雖不确定,但也從中體驗了這種手腳冰涼、瞬間宕機的感覺,“原來這就叫失望。”
——浴室水聲戛然而止。
燕無樂擦着頭發,與白色蒸汽一同從踏出門,她看着仍站在一托盤藥品旁的應霁,不解地問了句“怎麼了”。
他立刻俯身端起托盤:“莫狄那來消息了,可能是工作上的事。”
“哦?”燕無樂聞言打開個人終端,巨大的聊天頁面就這樣投射在卧室牆壁,反光照得二人表情不清。
然而,所有列表内,隻有莫狄的聊天框旁有新消息提示。
“那我就先去收拾藥瓶了。”
應霁端着托盤走出卧室,體内正把删除郁萊消息的程序記錄一并抹除。
卧室内彌漫着沐浴露的香味,燕無樂身着浴袍坐在床邊,思考着下一步行動的安排。
一條膠線插在她的右臂手腕,肌肉弧度上的光條流動,顯示着剩餘充能時間。而她将無名指向後反折,“咔哒”一聲,掌心根部忽然彈出小窗,一枚儲存卡冒出了頭。
面前的光屏還停留在她與莫狄的對話框,右側顯示着「傳輸中止」字樣。
這阿芙洛狄研究院内部的視頻……
還是不要讓莫狄知道了。
事情顯然超出了她最初的設想。DM風投想做的已經不止是搶科鸢的一杯羹,而是更龐大、更殘忍的産業開辟。
她所見到的侏儒是什麼階段的成果呢?如果像阿芙洛狄研究院這樣的機構還有無數個,那這背後又指向什麼趨勢?
像隻揭開河堤行李箱的隐秘一角,現實的未知與猜測讓她感到一陣惡寒。
很難說事情暴露後DM之後會不會殺人封口,總之,還是不要牽涉進太多無辜的人。
莫狄又發來消息:「燕總?文件顯示未發送成功,我接收不了。」
燕無樂捏了捏眉頭,指尖拈着那枚儲存卡,直到應霁重新出現在卧室門口。她的手拂過右臂的機械面闆,簡單思索後話鋒一轉:「下周給你放個假,加班到現在真是辛苦了。」
這次莫狄秒回了個星星眼的表情包。
「好的!謝謝老闆!不過我找您還有一件事……」
遠在主城郊區,一個頗有年代的出租屋内,莫狄抓耳撓腮,想起了早在應霁報到時埋下的一個曆史遺留問題——
「本家今天傳來消息,說臨近春節,希望您這幾天去聚一聚,之後會發送詳細的邀請。」
「那關于您本家方面的事務,我可以直接對接給應先生嗎?」
——畢竟作為助理,是逃不掉與燕家二老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