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早紀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的存在,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還存在着。她隻覺得自己的世界像是虛無缥缈的浮雲,飄來飄去。
直到她看見世界的盡頭,直到她感受到宇宙的溫暖,她才驚覺原來自己還有知覺。
【這裡是洄遊之際,一切的本源】
系統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江州早紀沉默了片刻,問:“我都死了你還跟着我?”
她真的要被這個東西綁定下去嗎?就連死了也不放過她?
【······宿主還沒死】
感覺到系統的無語,江州早紀有點好奇,“為什麼說我還沒死?我不是已經——”
她依稀記得自己是死在宿傩的領域下了。
其實當時她心裡怕得很,面對宿傩的恐懼還是讓她忍不住發怵,但是面前是重傷的伏黑惠、得知她死亡絕對會痛哭的悠仁和野薔薇,還有被封印了的五條悟······她絕對、絕對不能在這裡就倒下了。
對于同伴的保護克服了她的ptsd,可是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害怕,嗯,還有五條老師——
對不起呀。
沒能把你救出來,答應你的好好活着也沒能實現。
江州早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任由自己的意識在虛無之中飄蕩。
【宿主還沒有完全死亡。正如我在本周目任務開始之前提醒您的,您唯一的任務就是解開事件真相,拯救五條悟,宿主在本周目有機率觸發小概率事件——】
【領域展開全知解析】
【宿主身上有多麼強大的能量這件事,宿主大概也沒有确切的認知,那麼就由我來解析好了】
【宿主在面對宿傩的時候,短暫克服了自己的ptsd,通過意識展開的領域展開知道宿主徹底死亡後才解除,但宿主的領域對“當前時間線”的作用是無法想象的】
【宿主的領域“鏡像殘光”本就是空間領域的一種。在使用者展現了絕對的意志、絕對的強大時,可以打開空間的大門。換句話說,目前宿主已經擁有了在不同時間線和空間穿梭的能力。宿主可以通過這個能力來挽救世界線——這是我們任務的核心】
“······所以你一直在逼迫我成長,隻是為了讓我有能力展開鏡像殘光?”江州早紀問道。
【是,也不是。宿主的能力上限極高,但需要一定的成長才能打開。至于能成長到什麼程度,能不能打開,這就是我不知道的事了。所以某種程度上,我也在賭。但高興的是,我賭赢了,不是嗎?】
“······”江州早紀沉默了片刻,又問,“但我的術式不是能夠折疊空間嗎?對時間是不起效的啊?”
為什麼能穿越時間呢?
【對于二維世界的生物來說,它們生活在紙上,無法理解“向上”是什麼。而三維生物隻需一根手指,就能穿越它們的世界,改變它們的命運。】
【那麼四維、五維、甚至更高維的存在,對于三維的人類來說,它們是否也能随意撥動“時間”這條軸線,讓過去、現在、未來疊加在一起?】
【但或許,你以為的時間也隻是無窮無盡的未知與虛無中的一個點——從某個維度上來說,或許它就是空間。隻需要輕輕地撥動一下——】
系統模仿着江州早紀的術式,回溯着三維的時間線。
江州早紀看到10月31日上午她坐立不安的和伏黑惠吃早飯,看到她被日下部先生送往新幹線,看到太宰治和與謝野晶子和她一起飙車。
再往前是他們一年級四人組去找五條老師。
再靠前。她領悟領域展開。
再靠前。姐妹校交流會。
再靠前······
她看到了第一次見到五條悟的時候。
【術式就成功回溯了】
【早紀,這才是你的術式最可怕的地方。你的術式真正的能力早就超越了所謂次元與位面的維度,隻是曾經的你沒有想到這一點罷了】
江州早紀長大了嘴。
她從來沒有站在三維的視角看到過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術式原來有如此恐怖的上限,更别說對于時間的認知也完全改變——原來對于她的術式來說,時間=空間嗎?
這樣恐怖而驚人的認知讓江州早紀愣在原地,她甚至都不知道說什麼,就聽見系統繼續對她說。
【如果說這樣還不能讓你真正明白你在做的事情,那麼,請跟随我,我将帶你看一看時間線1的發展】
江州早紀看到一片虛無中出現了一團小光球。
她在系統溫和的語氣中把手放在光球上。
下一秒,一種前所未有的,從骨髓到肌肉發自内心的溫暖讓她顫栗,然後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天外之人一樣看着這個世界。
澀谷事變,五條悟被封印。
批了夏油傑皮膚的羂索開啟了死滅洄遊,這是一個咒術師互相厮殺的遊戲,目的是進化人類、完成天元與人類的同化。
她看着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進入死滅洄遊,分别攻略不同的結界。伏黑惠為了救津美紀,主動加入死滅洄遊,試圖用規則救人,但被宿傩利用了身體,徹底覺醒。
“怎麼可能?!”
江州早紀吃驚地看着面前的這一幕。
她看着伏黑惠痛苦到快要死掉的内心世界,看着伏黑惠白皙的臉上長出了宿傩标志性的黑色紋路,看着宿傩和萬拿着伏黑姐弟的身體打賭,最後伏黑惠親手殺死了姐姐。
時間線裡,宿傩肆無忌憚地笑着。他永遠都是這樣,因為生來就是最強,強大到無人可以匹敵,所以從來不懂得愛與珍惜。他的世界裡從來隻有随心所欲,隻有自己想做什麼做什麼——所以他從來沒有克制過自己殺人的欲望。
而伏黑惠——
那個幫助了她很多次的少年,此時此刻看上去很痛苦。
他蜷縮在一片空洞的黑暗之中,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體,往日白皙的臉上全是痛苦,淚水順着他的眼角往下流淌,痛哭、自責、委屈與無奈充斥着他的心髒,好像随時都會被苦痛折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