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我看書,不是玩。”林安瀾看向林五郎,抗議道。
林五郎依舊護住書不給。
林二郎摸摸林安瀾的頭,問道:“瀾娘要書做什麼?上面都是字,你看不懂。”
林安瀾說道:“哥哥讀書好聽,我也要讀。”
林五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沒聽錯吧,讀書好聽?妹妹耳朵不會有問題吧。
若給家裡五個郎君按喜歡讀書的程度排序,林五郎定是最末。
林大郎注意這邊動靜許久,聽到林安瀾說讀書聲悅耳,臉上露出笑容:“瀾娘想學認字嗎?認了字就能自己讀書。”
林安瀾歪頭,似是在認真思考,然後才說道:“我想學認字。”
“大哥晚上就和叔父叔母說,讓他們教你識字好不好?”林大郎說道。
林安瀾點頭,接着又搖頭道:“我自己和娘說,現在就去。”
說完,起身朝着門外跑去。
跟着她的丫鬟在她被林二郎帶進房間時便候在門外,此時見她跑出來,忙跟在後面。
屋裡林五郎保持着護住書的姿勢,臉上不可置信的神色更重。
什麼?妹妹現在就要學認字?她不是才三歲嗎?他和四個哥哥也都是五歲時才開始讀書的啊!
一股緊迫感從林五郎心裡沖出,本來他是家裡讀書最晚的,平時偷懶不認真讀書,課業落後也就算了,哥哥們比他讀書時間長,比他厲害是正常的。
但若是妹妹也開始認字,他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比她還差吧。
他從現在開始認真讀書,應該來得及吧。他比妹妹多讀好幾年書,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被超過,妹妹有不會的問題他還能解答呢,就像幾個哥哥教他一樣。
不對,哥哥們教他的時候可兇了,經常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他,還時不時敲他的頭。
哼,等着吧,等妹妹向他們請教,他才不會像幾個哥哥一樣兇,他會溫和耐心地解答妹妹的問題。
時間久了,妹妹就會發現自己和四個哥哥的區别,認他做最好哥哥。
想到這,林五郎挺直脊背,拿起正在背的書,掃了屋裡幾人一眼,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到自己的位置大聲念書,那勁頭和之前比起來是天壤之别。
林大郎和林二郎對視一眼,雙雙聳肩,繼續讀自己的書。
這個傻弟弟,不知道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了。
林易兩夫妻正在房裡叙話,起因是林易勸周佩甯将嫁妝裡長安産業賣掉,在老家置辦。
周佩甯皺眉:“郎君先前說要将家裡在長安的産業賣掉,我就不太同意,不過想着若是真一直待在梓州,置辦田地也需銀子,賣也就賣了;我嫁妝裡的田地一半是将來給瀾娘作嫁妝的,長安城産業難置辦,價又高,将來不拘嫁入何等人家都能撐場面,我娘家人也都在京城,留的還有許多下人在莊子上打理,都是信得過的。家裡又不是揭不開鍋,何至于賣那裡的産業。”
周家祖籍在關内道慶州,本也是普通村戶之家,周佩甯祖父是被征召的府兵,陸續打了幾回仗,立了軍功,授勳當官到了長安,便用手裡攢下的金銀在長安置辦産業,無大事不回老家。
周佩甯自小在長安長大,自覺是大半個長安人,終究是不願舍棄那裡的産業。
林易見她态度堅定,便也不再勸。
隻要他們一家好好的,地契也在手裡,亂世過後那些産業依舊還在周佩甯名下,隻是損失些出産,還在接受範圍内。
二人剛說完話,隻見林安瀾噔噔噔地跑到他們面前,仰着臉說道:“娘,爹,我要學認字。”
夫妻二人俱是驚訝,周佩甯奇道:“怎麼突然要學認字了?你現在還小,過二年再學。”
林安瀾搖頭,說道:“我現在就要學,家裡隻有我不識字。”
林易失笑道:“隻有你不識字是因為瀾娘還小啊,你幾個哥哥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不識字。”
周佩甯也說:“是啊瀾娘,你白天有一半時間都在睡覺,哪裡能坐得住呢?”
“睡覺是因為在路上,我沒有事情做,隻能睡覺。”林安瀾說。
“那娘平日裡給你念詩,講故事,過兩年你再大些,就教你識字。”周佩甯哄她。
林安瀾心想,她想識個字怎麼就那麼難?
在沒有書齋之前,林安瀾是不會想那麼多的,父母什麼時候安排她讀書,她就什麼時候讀呗。
但現在有了書齋,她有大把的書可看,但老待裡面,外面身體總是睡覺也不是個事兒啊,她便想把書拿出來看。
那她首先就得認字,否則家裡人看到她抱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再以為她是什麼神童,竟沒人教就識字,驚為天人。
再然後呢,神童之名遠揚,等她長大了,其他方面能力卻和普通人差不太多,她就又要名聲遠揚了,不過這次傳的名是‘天才的隕落’。